兩年後,上山下鄉浪潮席捲,三明去了安徽滁縣,我去了陝西延安,都成了插隊知青。1969年冬,我專程到滁縣看望三明,一起去南京遊覽新建的長江大橋,相聚一天一夜,再敘友情。
又過兩年,三明當兵入伍,我進入司法部門,在當時,這幾乎是最好的歸宿,我們由衷地為自己、也為對方慶幸。
轉眼到了七十年代末,三明從部隊轉業,花樣年華、美麗善良,被一位插隊時認識的男生追了個死去活來。為了忠貞的愛情,三明放棄了回合肥的機會,來到小城滁州。
幾乎同年,我和三明相繼成家,過起了為人妻、為人母的瑣碎日子。後來地址幾經變更,從此更互無音訊。
從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我們除了工作,還要相夫教子。忙碌之間,也常想起兒時的夥伴。合肥那座城市我一直沒有再回去過,也不知道三明和其他同學生活得怎樣。
我儲存的那張照片,雖被嚴加看管,但它從北京到延安,又從延安到西安,終於在一次搬家後不翼而飛,在我心中留下一份失落。
今年3月,突然接到一個會議通知,會址居然是合肥!立即給主辦單位回執,那還有什麼說的,去啊!就這樣,在闊別45年之後,我又回到日夜思念的古城合肥,回到我的夢中樂園安徽大學。
尋舊心情迫切。會議間隙,我從駐地皖能大廈趕到安大老校區,短短一段路,乘計程車只需9元,卻讓我盼得心焦。進入南門,一眼望見我們小時候常去玩的教學大樓,雖然落滿滄桑,卻是依舊巍然,“安徽大學”四個毛體大字瀟灑遒勁。
三明的父親也是安大建校初期的幹部。我向一位老人打聽(只有老人才知道老人),他遙指一片樓群,當年的老屋,已翻蓋成新居。問了第二位老人,得知大概方位,第三位告訴我具體樓層,問到第四位時,只見她用手一指:那不是?你找的人來了。抬眼望去,一巍巍老者買菜歸來,果真是老伯,當年形象依稀可辨。我忙自報家門,上前問好。老伯聞之,十分激動,拉我上樓,大呼阿姨倒茶。翻出三明的電話,終於聽到久違的聲音。得知是我,三明大喜過望。依舊是快人快語:“你住在哪裡?等我安排一下,馬上來看你。”
我和三明(2)
坐兩個小時的汽車趕到合肥,當三明站在我面前時,好像時光倒流。覺得三明一點兒也沒變,就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眼前的三明,不施脂粉,職業套裝;談吐溫和,舉止優雅。目光還像小時候一樣清澈,聲音還像小時候一樣親切。歲月在我們臉上留下重重的痕跡,卻沒有在我們心中劃開一絲裂紋。
輕輕擁抱一下,心中好暖。三明說:“我調了5天休假,加上週末,天天陪你!”“好啊,正好讓我多看看這裡。”
朋友就是朋友,不管分別多久!談談工作,敘敘家常,女人和女人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三明拿出當年那張合影,看到舊時模樣,給我一個意外驚喜。如今的三明沉穩幹練,在市科技局負責農業科技專案管理,工作卓有成效。我們從照片說到現實,從過去說到現在,會也不想去開了,考察也不參加了,我們要擁有自己的時間。
會議結束,代表們奔了黃山。我和三明整裝出發,就像當年去看南京長江大橋,我們一段一段地乘火車,換汽車。先到蚌埠,我在安徽生活過的另一個城市。
外祖父工作過的安徽商學院,現已更名安徽財經大學,據說在當地招生十分火爆。學校建了新校區,舊址變為成人教育學院和宿舍區。當年住過的小樓已被拆成廢墟,問及一位老人,居然記得當年任院長的外祖父,說那是一位很好的老人。
離學校不及1公里,便是我國南北之界淮河,我小時候最喜歡玩的地方。2006年建成的淮河大堤延展寬闊,堤內是花紅柳綠的濱河公園,堤外是種了小麥的河灘。當年只有兩條大馬路的小城如今熱鬧繁華。
為了讓我多看幾個地方,三明把自助遊安排得像80天環遊地球一樣緊湊。觀賞了巢湖風光,領略了銀屏山美景,逛龍川,遊婺源,從江淮之間到長江以南;從山清水秀的皖南到鬱鬱蔥蔥的贛北,江南春色盡收眼底。一路上,三明車票、門票全包,對我更是照顧有加。
最讓我高興的是,三明還聯絡到七、八位小學同學和一位班主任老師。還有從深圳趕回來的“同桌的你”,當年的小淘氣儼然變為成功的企業家。雖然四十多年未見,但同學都是安大子弟,父母多為同事,諸多人、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大家很快熱聊起來,相約待到老師七十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