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誰看見過?那毛毛總會長大成人,卻怎麼會變成鬼?
實際上應該是指尚未成形便胎死腹中的嬰兒。舒志明插話道:父精母血,孕結成胎,十月懷胎成形,生下來才是人;未能發育成形,怨氣鬱結而胎死腹中,便為鬼,因其面目不清,故稱血糊鬼。
大家都點點頭,覺得他說得有理。
見大家都不發表意見,舒志明接著說:其實所謂的血糊鬼只不過是一種通俗的說法,如果精確一點,我覺得還不如叫做精怪。根據德國生物學家彌勒和海克爾對動物胚胎發生的比較研究提出的重演律,個體發育在很短暫的時間裡重演了種系發生的各個主要階段,比如人的胚胎,在18…20天時,頸部有一道開向左右兩側的鰓隙,像魚鰓似的,叫鰓裂。所有的陸生動物,像爬行類、鳥類、哺乳類,在胚胎髮育過程中也都有這一特徵。人的胚胎在第二月末時,有5個尾骶脊椎和相當長的尾。以後5個尾骶脊椎消失,尾則轉變為骨殘留。人的胚胎和兔的胚胎、豬的胚胎在早期是很難區分的,而人的胚胎和猿的胚胎相似性則保持得更久。所以胚胎在沒有完全發育成人之前,本身就是一個精怪,它的世界跟我們成人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它有點像一個以光速進化的物質實體,從授精卵誕生的那一天起,它每一秒鐘所穿越的時空可能就相當於我們現在的一年,在從娘肚子裡出來投生面世之前,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做過鬼。
聲控燈這時候又滅了,隨著燈光的熄滅,老翟頭激動的聲音響起:舒醫生,你這個觀點很新鮮呀。有些問題我想了幾十年都沒想明白,聽你這一說,我有點開竅了,我得跟你好好探討一下。
唐欣聽出舒志明這席話有些道理,但一時沒有消化反應過來,看見老翟頭如此激動,她既有點佩服,又有點好笑說:拷,書白念,你這書其實也沒有白念嘛。你看都找到知音了。不過我認為你這個說法也不通。你們說醫院裡哪天不做幾個人流?照你這麼說,那我們醫院每天都要製造幾個血糊鬼了?既然每天都出來這麼多鬼,怎麼到今天才讓小安碰到一個?
唐欣的反駁一下倒把舒志明窘住了,他不好意思地說:這個事我也一直沒想明白,就是啊,如果是個鬼,那它即使不變成人也不應該死,那它應該一直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怎麼我們又碰不到呢?
老翟頭好象依然沉浸在激動之中,他急急打斷舒志明說:舒醫生,你有沒有研究過古人在沒有發現男性精子之前關於人類胚胎神人天授的那些觀點?也許現代醫學觀察到受精卵之後,我們對人類胚胎的認識只是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而事實是兩種認識都只是胚胎這個物質實體不同的兩個側面?
張長空本來聽舒志明一說還聽出點意思來了,讓老翟頭插進來這麼一攪,越搞越胡塗,便打岔開始胡說八道:你們兩個痴人說夢樣的,我們也聽不懂,不管那胚胎是不是妖魔鬼怪,反正人家本來在娘肚子裡活得好好的,穩穩當當生下來就能快快活活做人,你們偏要把人家打胎下來,取了人家性命,還不怨氣鬱結?他媽的要是我,一定變成厲鬼把你們這些傢伙通通吃掉!
武正安一直惦記著老翟頭先前說過的話,問道:老翟頭,你不是說二十年前郊區衛生院也出過一個血糊鬼,你說見過的人都要暴死?你跟我們講講看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等著老翟頭答話,老翟頭卻半日沒有言語。武正安突然想起什麼,轉又對小安道:小安,你別怕,你今天碰到的肯定不是血糊鬼,要真是個鬼只怕你早就沒命了,哪裡還肯讓你轉身走掉。
老翟頭這時方才開口道:也不一定。說不定小安有點特異功能,那鬼看見小安也怕。
唐欣不知道老翟頭跟其他幾個人到底說過什麼故事,見老翟頭開口了,便纏著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翟頭沉吟道: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算了,還是改天有空再說吧。就怕聽完我的故事你們都不敢在宿舍裡住了。
聽老翟頭這麼一說,唐欣突然想起自己今天還要上四點班,半夜三更的還要回去,心裡真有點害怕起來,趕緊叫他別說了,然後喊舒志明:書白念,要接班了吧。我們快走。
武正安馬上接應說我也要走了。
舒志明應了一聲,好象還有點戀戀不捨。
經歷了這一串離奇的怪事,張長空也有些害怕起老翟頭的故事來,他說好,翟爺,改天我們再聽吧,出來這麼久,等會我們科長又要到處亂叫了。大家便一齊離開了樓梯間。
舒志明跟唐欣在b2上了電梯,到5樓內科住院病房分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