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一下竄了進來。
等列車員給他端到桌子上,他禮貌地又問:“叔叔一起吃嗎?”
對方欣慰地笑道:“不用,叔叔去巡邏完整節車廂的安全,你在這兒慢慢吃,不用著急。”
薛霈聽話地拿起叉子說:“謝謝。”
有了工作人員的關照。
上一頓,只吃著乾巴巴麵包的小幼崽,如今有熱騰騰的香味瀰漫在周圍,難免囫圇吞棗,什麼也顧不上了。
窗外的風景一片明亮,外邊逐漸越來越多人甦醒,車廂也傳來熱鬧聲。
以往聽不真切的,如今一切都清晰得很,先是有餐車的吆喝聲,再是賣氧氣罐的阿姨詢問的動靜。
不知怎麼還產生幻覺。
小幼崽好似還聽到了萊恩哥哥和管家哥哥的聲音。
薛霈看似乖乖地吃著面,腦袋裡卻灌滿了亂七八糟的想法,不知哥哥起床了嗎,還記不記得他,會不會把他沒能帶走的小提琴收起來了。
還沒吃到一半,薛霈聽到有廣播聲,來回播放:“請乘客們注意,有位小朋友走丟了,大家問問周圍有沒有遇到過名叫——”
這車子搖晃不已,剛開始的薛霈沒當回事,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碗,害怕會灑往工作間,幾根細細的麵條也可以嗦很久。
可越是手忙腳亂。
就越是會在不經意間聽到特殊的聲音。
——他好像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薛霈小朋友,你的哥哥到處在找你,聽到訊息請趕緊回到床位噢。”
薛霈的心臟像是突然懸了起來。
他好似出現錯覺了,哥哥的聲音還從廣播聲傳出來,帶著一絲絲的著急:“我在找妹妹。”
“佩佩你在哪裡?”
“我是你的哥哥陸萊恩,你可以聽到我在說話嗎?”
眼前的半桶泡麵,不再香噴噴的了,薛霈連忙蹦到地上,費勁地拉開門,小小的力氣僅能拉出一條縫,瘦小的身體直接鑽出去。
天亮之後。
陽光闖入綠油油的草原,更映入列車內,在走廊的盡頭,薛霈像做夢一樣不敢邁出腳步。
不遠處。
陸萊恩也怔住了,像一頭霸氣中藏著委屈的小獅子,頭髮一綹一綹的,連忙將手麥塞給跟乘務員溝通的管家哥哥,直直狂奔了過來。
薛霈也努著小表情朝前迎上前去。
重力不會遽然消失。
兩個幼崽在面向朝陽的列車上,奔往彼此,緊緊相擁。
薛霈雙眼泛紅,感受到噴薄在頸側的呼吸,仰起腦袋,小腳尖也稍微墊起,聽到哥哥如釋重負地說了句什麼。
薛霈不知為何沒聽清楚。
那瞬間,光芒散落瞳中,帶著溫度,掠過披散著有光澤的黑絨長髮,渾身都被點燃了那般,不再是虛無且摸不到的夢境。
薛霈不可置信地問:“萊恩哥哥,你怎麼會在車上……”
陸萊恩沉穩的小奶音說道:“終於找到佩佩了。”
“剛剛……”
“我好怕把佩佩弄丟了。”
小朋友的純粹是寶藏。
窗外,經幡懸掛在高山河谷旁,在白塔之上,溫暖又發光,兩個幼崽短暫分別又重逢,卻距離丹縣已不再那般遙遠了。
薛霈坐在床位上,喝保溫杯裡的熱可可,熱氣繚繞,像那日做客喝的滋味,彷彿時間從未一點點的消失。
小小的幼崽忍不住抬起頭。
坐在他對面的萊恩哥哥,眼紅通通的,不甚明顯,更在目光相對的瞬間,佯裝不經意地瞥向外邊看風景。
看廣闊的天際,看系掛的經幡,看雪中放牧的自由自在的人兒,還看那些屬於妹妹的來處。
“哥哥。”
薛霈記得每一次哥哥對自己好,將小杯子遞過去,軟軟地開口,“你也喝一些嗎?”
陸萊恩倔強地壓著嘴唇:“我不要喝。”
薛霈眨了眨眼睛:“哥哥生氣了。”
陸萊恩不說話。
薛霈湊過去,乖乖地哄道:“佩佩沒有消失,不要生氣了,好嗎?”
陸萊恩才沒有生氣,他從來都沒有對妹妹生過氣,可當下,解釋的話說不出口,目光編織著光芒,化作不必言說的語言。
像傾瀉入窗的光,充滿希冀的溫度,被薛霈抓得緊緊的,掌心一攤開,熟睡般的小白狐頭繩,被好好地藏在裡邊。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