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提到酈琬雲,龍佑帝不知覺現出一絲溫柔笑意,點頭道:“王爺放心,朕決不會負了淑妃。”
君臣二人執手相看,彷彿知交,彼此卻都明白,朝廷的動盪令兩人心中隨時會草木皆兵,這一刻的融洽不過表面文章。
然而,有這番客套的作派,勝過那些刀槍相見的下場。
酈伊傑回到王府,一身疲倦。最難的一關已然挺過,他鬆懈下來,叫人煮了好茶,端到書房內醒神。退一步海闊天空,道理世人皆知,事到臨頭能及時抽身的,自古以來卻沒幾人。酈伊傑不知他有沒有晚了一步。
細思今日皇帝的舉止,似乎他還來得及,在一鍋水未攪渾前離去。
兔死狗烹。金敬、燕陸離、左勤,兩死一傷,身敗名裂。酈伊傑知道必須重新估量皇帝的實力,幾乎是一瞬間,短短几十日,整個朝野物是人非,換過一遍風景。若說這是上天的安排,酈伊傑無論如何都不信。
是少年皇帝小小年紀已有如此機心,玩弄權臣於股掌之上?還是他背後有高人指點,從容佈局,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對弈的那人,確是國手。
如果皇帝有這等能耐,縱然四大輔臣盡去,酈伊傑再不會為社稷擔憂。只盼他鋤盡權臣,是為了盡展抱負,而非為心中猜疑。酈伊傑沉鬱地想,他們三人竟同時反叛,即便皇帝倚仗酈家軍平亂,這王爺的虛銜、輔國的重擔,不該再由他一力肩起。
茶香嫋嫋撲鼻,酈伊傑憂慮要如何對酈遜之表述這番過往,他的少年志氣會不會因此消沉?還是會一如既往,寧可頭破血流也要繼續走下去?
晚間,安瀾院掛起了整排的六角宮燈,暖暖地燒著瑩光。酈伊傑在房中的熏籠前,靜靜地等酈遜之到來。
酈遜之進門先請罪,酈伊傑搖搖頭,扶起他殷殷看了許久。酈遜之驚覺老父目中瑩瑩,惶恐不已,不知出了什麼大事。
“遜之,我一向虧待你。”酈伊傑說了一句,忽然哽咽,兩眼無神地盯住虛空處,像是在望一個空蕩蕩的影子。太多的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