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清醒,更無半點睡意。
黎明時分,酈遜之忽覺有異,向窗外看去,一個人影飄然而過。他倏地彈起,悄無聲息地開門跟了出去。那人影在燕飛竹的房前蹲下,酈遜之低喝:“什麼人?”
那人瞥了他一眼,絲毫不驚慌,慢慢站起,正是那日在彭城救出燕飛竹的少女。這時江留醉聞聲趕來,酈遜之方知他在裝睡。
“是你!”江留醉驚喜說道。那少女淡淡一笑,猛地用手拍門。江留醉連忙攔住她:“郡主在歇息,你有什麼事?”酈遜之大覺不妥,幾乎就想衝進門去。那少女臉色一變:“她若還在,我就不擔心了。”
她啪地一掌開啟門,江留醉阻攔不及,只好跟著她進去,想在另兩人面前為她說句好話。酈遜之的身形比兩人更快,縱身飛至燕飛竹床前,業已空無一人。轉身看藍颯兒也不見人,想到許安康,急忙奔出屋去。
那少女頓足道:“咳,來遲一步!”江留醉呆了半天,原來那些人一直在暗中窺伺,始終沒有離開。眼看就要到京城,他心裡悔恨不已,如今不僅綁走了燕飛竹,連藍颯兒也不見了。他想到藍颯兒,終覺不對,兩人的武功均非弱者,怎會無聲無息間蹤跡全無?
他留在房裡左右檢視,房內並無一絲打鬥痕跡。他摸摸被子,早已涼透,看來人離開了很久。這時門外傳來爭執聲,江留醉急忙趕去,卻是酈遜之抓住許安康,小孩子嘴裡嚷著“放開我,放開我”。那少女抱臂對許安康道:“你鬼鬼祟祟往門外走,想溜走麼?”
“我去撒尿。”許安康叫道。
江留醉不信他的話,板著臉道:“你說實話,我們不想為難你。”
“我撒了謊……”
江留醉哼了一聲,想起藍颯兒的話,許安康道:“恩公別生氣。其實我是一個人跑出家,和爹吵架不想回家。可是又迷路了,找不到吃的才會大哭。我不是存心要引你們救我,也非存心騙你們,我真的是很餓才會哭。可我真的不想回家,正巧你們走出去了,我就想偷偷溜出去……我對不起恩公,還有燕姐姐,我來不及跟她告別……”
那少女冷冷地插嘴:“從京城一個人走到這裡,你真了得。”許安康不理她,只看著江留醉,一副可憐相。江留醉乾脆地道:“你燕姐姐被人劫走了。”許安康大驚,眼睛睜得滾圓:“你是說燕姐姐失蹤了?”
酈遜之一點兒不信他的話,冷笑道:“你倒說說,她是怎麼失蹤的?”許安康一臉委屈:“我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用?”酈遜之漫不經心地道:“如果你是小童,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江留醉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卻見那少年忽然掙開被他拉住的手,如蝴蝶般翩然落在離兩人一丈開外的地方,臉上害羞的神情蕩然無存,傲然笑道:“世子好眼力,竟能憑車內一瞥就斷定小童身份,在下實有幾分佩服。”看向那少女道:“你又是誰?”
那少女道:“我是如影堂的影子,你若見到芙蓉,替我向她問好。我雖不能安全護送郡主上京,但我保證,她代看一陣後我會請回郡主,好生謝她。”
這次小童卻變了臉色:“你連她的身份也認出來了?好,我真是棋逢對手。”他人雖小,說這話時的氣勢卻不容小覷,光是他站在那裡的姿勢,江留醉發現很難找出破綻,心裡不禁苦笑不已。
酈遜之霍然變色,藍颯兒竟是芙蓉!許安康出現後她從無一絲好臉色,他便放下了對她的懷疑。原來小童確是來對付他的,劫走燕飛竹之人早就陪伴在身旁。由此想來,對於藍颯兒來說,在太公酒樓擊殺燕飛竹的侍衛實是輕而易舉。
酈遜之心念電轉。這少女若是如影堂的影子,則燕陸離交託保護燕飛竹的人該是她。誰知被芙蓉近水樓臺,先在燕飛竹面前擔了身份,她不便再出現,於是一路暗中保護。那日在酒店,她念出“失意杯酒間,白刃起相仇”,所指並非紅衣,說的正是芙蓉。當時芙蓉可能也有意用酒迷倒眾人,想是見到酈遜之不懼毒藥才會打消主意。
那晚紅衣既來了,芙蓉大可與他攜手劫走燕飛竹。為什麼沒能動手?是了,只因這位如影堂的影子仍在暗處。酈遜之想明瞭這點,他和這少女都能出手的話,芙蓉便不想冒險揭破辛苦隱藏的身份。
而小童當時也在附近吧。酈遜之悚然一驚,那三人若聯手,怎會對付不了他們?難道這少女竟令他們忌憚如斯?又或者紅衣、芙蓉、小童雖是一夥,卻並沒有搭檔般的默契?
他不由望向那少女,她身著一件米色綾衫,看似隨意地站著,亦是毫無破綻。
酈遜之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