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平淡的口吻,沒有一絲擔憂,也沒有一絲怒意。那沒有絲毫起伏,就如同一根筆直的線一般的聲調,全然不像是一個母親在對兒子說話。
司徒忍安靜地目視著司徒羽漸漸帶出微笑的臉孔,繃緊的雙肩不由舒展開來。
既然沒得選擇,那就乾脆服從對方好了。要是自己在這裡不迎合母親的話,有危險的不會是自己,而將是遲雅。
正是因為無法洞穿母親的內心,所以才越發的危險。
“忍,”司徒羽的聲音在冷寂的空間裡異常清晰,“這不是屬於你的世界,你該回去了。”
“……是,我知道。”沒有任何不悅或牴觸的現狀,司徒忍毫不遲疑地應答。
遲雅狐疑地望住對方。站在自己身旁的慄發少年眼神非常的冰冷。那種冷不是來自於對母親的不滿與惱怒,而是一種拒絕著外人的倨傲和冷漠。彷彿就是這極為短暫的幾秒內,名為司徒忍的少年就已經赫然改變為遲雅所不熟悉的冰冷疏離的陌生人了。
也是。遲雅自嘲地笑。司徒忍怎麼可能會因他人而改變呢?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點。
只不過——
目視著身邊的少年走到了女子那方,遲雅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瘋狂地滋長,迅速吞沒掉心臟的某一處。
他強烈地意識到,自己跟司徒忍從此以後會形同陌路。這個念頭摩挲過腦海,漫織成網。
目不轉睛地凝望著一切。就在遲雅認為對方會不屑回頭地跟母親離去時,叫他錯愕的是,慄發少年卻在此刻轉過了眸子。
那雙看著自己的深色眼瞳在幽弱的光線下滲著乾淨的寂色,“那個約定……我答應你。”
清冷縹緲的聲音穿透過遲雅的耳膜。
……那個約定?遲雅一愣,立馬反應過來指的是先前不再殺人的談話。
司徒忍啊……有必要做出這樣的承諾嗎?
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遲雅默默地目送著一群人離去。
雨珠飄落進眼裡,視界變得朦朧,雨夜下的冷風呼嘯而來,來與去,已經沒有了人影。
扒了扒早已被雨水打溼的黑髮,遲雅微微眯起了眼睛。
“……怎麼辦?現在才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了……”
為什麼翩翩在這種情況下意識到不必要的感情呢?註定了的兩條路不會再有所交集。而且,明知道兩人以後不會再有所牽連,又為什麼要做出承諾呢?
司徒忍,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放不下啊……遲雅笑容苦愁。
第六十七章
三年後——
微光清涼,從窗簾的縫隙裡透進,溫柔地包覆住不大的房間。
遲雅睜開眼睛,陰沉沉的天空雪片簌簌地飄落,一點一點的斑駁痕跡順著視線落進眼底。
微微動了動身子,床上的司徒忍正自他身後環著他的腰,下巴貼著他的後頸,厚實的胸膛正傳來溫熱的體溫。
遲雅稍微轉過身,好玩地看著他的睡臉。嗯……光是看睡著的模樣的話,還真像個單純溫順的動物。
慢吞吞地下床拾起地上的衣物,接觸到冰涼空氣的瞬間,遲雅的身體不禁一個激靈。
明明已經是白雪紛飛的冬季了,可總覺得時間彷彿還停留在燥熱的夏天。
一路朝浴室走去,遲雅偏了偏頭,濃墨般柔軟的黑髮輕輕掃過脖子。身體除了有點痠痛外並不大礙。本來按照平日的習慣應該是做 愛前後都要去洗澡的,不過昨天似乎過頭了。
遲雅自己也不明白,昨夜的那場性 愛失控的一方到底是誰。
是在酒吧見到了修斯從而變得有些奇怪的自己呢?還是察覺出自己異樣,而有所在意的司徒忍呢?
理不出答案的問題遲雅不想浪費腦細胞去思考。
衝完澡後,他換了件乾淨的格子襯衫便趴在小陽臺上,看著玻璃外的風景。
雪已經停了。放眼望去,低矮的房屋都裹上了厚厚的白色棉絮,呈現出一派靜謐祥和的景緻。視線順著沉澱的白色稍稍拉下,樓下的巷道處已經沒有了那輛熟悉的紅色越野車。
昨晚從酒吧上完班回來時,遲雅看到停靠在自家附近的紅色越野車裡的邢豐後,整個人是哭笑不得。
我的司徒少爺,折磨人不像你這樣亂來的吧……無力地撫額,遲雅嘆息了一聲。
時至半夜。邢豐坐在越野車內閉目養神,車窗傳來輕敲玻璃的聲音。
一如他所預料的,看到的是遲雅溫和微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