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九就停下來,迴歸話題道:“你也不想想,我哪兒當得成縣尉啊?什麼家國安康,天下大義,跟老子沒屁的關係。我啊,就想安心過過日子,活得自在舒坦點,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
說著,他用手指點了點韓琅的胸口:“摻合這些,還不是為了你。”
韓琅有些動容,不說話了。雖然他不能完全同意賀一九的論調,但是對方為了自己能做到這些,說他毫無感動,那一定是假的。
他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事無鉅細替自己著想,豁出一切救自己性命,雖然有時候煩了點,說的情話太多太臊人了點,身上的謎團很多,做的營生也不是太正經……但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好運氣了。
下午有個叫賴頭的嘍囉來彙報,說村外溪邊來了個陌生人在汲水洗衣。他躲在下游偷看了一會兒,發現衝過來的水隱隱顯出淡紅色,似乎是在清洗血跡。這嘍囉還算機靈,當即想到賀爺吩咐的事,馬上回來說了。賀一九問他可曾見到那人往什麼地方走,嘍囉指著樹林的方向道:“朝那裡面去了。就一個跟賀爺您差不多年紀的男的,穿了件灰色衣裳,旁邊還帶著兩隻貓。”
“貓?”賀一九一頭霧水,“什麼人啊,這是。”
再問村民,都說沒見過這麼一個人。賀一九立馬差人去林子裡找,沒想到才過了兩個時辰,派去的人都被五花大綁扔了回來,各個迷迷糊糊的,都說莫名其妙就被打暈了。
“操他奶奶的,”賀一九罵罵咧咧道,“老子親自去會會他。”
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進林內,對方卻沒了影,氣得賀一九直跺腳。回去和韓琅一說,韓琅抱著雙臂滿臉好整以暇:“怎麼才誇你兩句就辦砸了?”
賀一九翻了個白眼:“我派人去搜了,遲早把人找著。”
“先別說這個,山莊裡頭還沒動靜麼?”
“沒有,也是怪了,按理說咱們兩個都跑了,他們沒可能有動靜。”
“也沒有人去安平調查我的蹤跡?
“這個倒有,我叫了個人在咱家門口盯梢,他說昨天來了個道士打扮的人打聽你回沒回家。不過這廝不爭氣,說那道士行蹤詭秘,他跟了半條街就把人跟丟了。”
韓琅蹙緊眉頭:“道士?這是山莊裡的人?話說回來,你有沒有按我說的,把密函交給錢縣令?”
賀一九還沒來得及答話,阿寶就在窗臺探了個腦袋嚷道:“錢大人沒看,他說京裡有個什麼工部的陳大人來訪,他忙著接待,說這種小案子讓韓老大你自己處置。”
“處他大爺!”韓琅氣得爆了粗口,賀一九忙來拽他怕他絆倒自己,又被韓琅狠狠甩開,“這幫狗官,一天惦記著升遷發財,真到用人的時候就成了縮頭烏龜!為人臣者,以富民為功,以貧苦民為罪,如今百姓有難,他卻不管不顧,還當個屁的安平縣令!”
“說得好!”
外頭一個陌生的男聲附和道。
屋裡幾人都一頭霧水,只見一個長得清癯斯文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文官打扮,後頭還跟著幾個護衛。賀一九當即戒備地向前一步,沒人說話,但劍拔弩張的氛圍顯然在靜悄悄瀰漫。
“不想韓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簡介,實在佩服,佩服!為官長當清、當慎、當勤。修此三者,何患不治乎?”此人朗聲道,又朝韓琅作了一揖,“在下大理寺少卿於左書,韓公子,幸會。”
韓琅急忙還了一禮:“不敢當不敢當,請問於大人來此是……?”
“肯定是來辦案啦!”一個清脆女聲答道,這時從於左書後頭鑽出一個清秀女子,笑嘻嘻地對韓琅招手道,“韓公子,又見面了!”
韓琅萬分驚訝,一旁的賀一九卻醋意熏天地擰緊了眉。這姑娘一身男裝打扮,舉止率真灑脫,不是姚心蓮又是誰?
竹貞滿臉不耐煩地靠在旁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腳邊的樹樁。阮平正在前面空地上修補漁網,一雙靈巧的大手穿針引線上下游走,靈活得令人咋舌。
但竹貞卻看得很無語,哪有人隨身攜帶漁網,一閒下來就拿出來補的?雖然只是張小網,但帶起來照樣費勁。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村夫,眼看著就要到捕魚季節了,就這麼放不下那點生計?
不過阮平又幫了他一次,他心裡有愧,再有抱怨也認了,只當沒看見。
說來也怪,阮平這人就跟影子似的甩都甩不掉,簡直煩不勝煩。而且他還不能說話,不管問什麼都只知道傻呵呵地笑,簡直比竹貞見過最笨的驢還要笨。有時候竹貞在氣頭上,直接叫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