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搖鈴開門。
若銅鈴不響,禁衛擅自提早開門,被御史參了,漏刻博士和禁衛軍們都要倒黴。
至於清早來維持宮門秩序的御史如今還沒到,怕是再過一刻鐘就要來了。
那漏刻博士看了看宮門後的漏壺,默默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瞪視著他的禁衛軍們,遲疑著點了點頭。
“好……好像快到了……”
他不敢反駁,這些禁衛軍們的眼神快要吃人了。
李茂聽到漏刻博士這麼說也是一怔,然後就知道了這些人是什麼意思。宮中落鎖開門是有明確規定的,為了防止有人闖宮,極少會破例提早開門。他母親既然是已經醒了,又不是在彌留之際,皇帝便沒有為他開宮門的理由。
可如今這些禁衛軍冒著丟官問責的代價想要為他早開宮門,讓他心中湧起了一股熱流。
他為官數載,雖不說自己如何智謀雙全,死而後已,但也是兢兢業業,從不觸犯律法,也不敢囂張跋扈,一直善待百姓,一日不敢懈怠。
往日裡在朝堂傾軋,他早就已經看慣了宦海的沉浮,也看多了人心的險惡,極少被人感動,可如今正是這群宮中最普通的守門禁衛,卻不折不扣的讓他感動到了。
“多謝各位好意,不過是半個時辰,本公等等無妨。”李茂擠出一抹微笑,“若是累得各位受罰,想來我母親還會怪責與我。”
那禁衛隊長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開了鎖,開啟了可供一人進出的寬度,對著李茂說道:“您母親重傷在身,歸心似箭,我們都能感同身受。如今是我開的門,以後有罪責,找我一人便是。您走後我就會重新落鎖,想來不會有人發現。”
“是啊是啊,我們不會亂說的。”
“李國公快走吧,再慢點御史就要來了!”
“我們門都開了,反正都是要問責,您還是出去吧。”
李茂看著那一人寬的門縫,再看著漏刻博士恨不得他趕緊走好重新關門落鎖的眼神,向幾人拱了拱手,什麼也沒說的鑽了出去。
他一出去,宮門立刻關上,彷彿李茂是學了茅山道士的穿牆術,從那宮門中鑽出來的一般。夜色中,清冷的宮門外只有他一人。宮中不能騎馬,他的馬寄存在宮外的馬監處,還得步行一陣才能抵達。
李茂不能去領馬,他沒法解釋自己怎麼提早出的宮門。他不想帶累偷放他出來的那隊禁衛們。他家信國公府就在離宮城不遠的內城,李茂想了想,索性發足狂奔了起來。
若是疾跑回家,只要兩刻鐘便夠了。
清晨無人的步道上,一身紫色官服,頭戴進賢冠的李茂,在寒冷的晨風中奔跑著。呼氣帶出的白煙籠罩他在的頭臉附近,看起來猶如鬼魅一般。他貴為國公,久不鍛鍊,出入騎馬,下馬有轎,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奔跑過了。
他的呼吸急促,滿臉通紅,腳步也沉重的恍如灌了鉛。但除了這些,他的心頭油然的又升起了一番快意。
在奔跑中,李茂覺得自己的頭腦越來越清醒,思維越來越明晰,他的血脈四肢似乎都因為這場奔跑而活了過來。
唯有此時,他能夠摒棄一切雜念,忘卻家國,忘卻政事,全身心的朝著一個目標前進。
那是內城,是信國公府,是他的家。
“站住,深更半夜,是誰在這裡亂跑?不知這是百官上朝的……”幾個騎在馬上的官員看見遠處氣喘吁吁的跑來一個身影,都是又驚又怒。
然而只是片刻,那身紫衣便讓他們知道了來者是誰。
“咦?信國公大人?您為何?”
這些御史臺的御史是在宮門開門之時必須趕到南邊近聖門的值日官。他們負責在百官上朝之前監察紀律,更是為了防止上朝之前交頭接耳,妄議朝政。
此時應該再有一會兒才到開宮門的時候,他們見到了這位在內外城之間一路小跑的信國公,怎能不受驚嚇?
難不成他們今天看晚了時辰,都已經開門了,他們還沒趕到?
天啊,得會得趕緊好好和禁衛們“商量”一番,千萬別讓他們去和御史臺的大人們告狀哇!
李茂發足狂奔了一會兒,跑不到一刻鐘,腿腳就軟了。
他畢竟不是年輕人了,帥也帥不過三秒,何況還不帥。
“先別說這些。”李茂看見這幾個御史,眼前立刻一亮。
“李某要向各位借一匹馬,還請應允!”
一位御史借了馬,傻乎乎的看著李茂打馬而去。
其他幾個御史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