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天君……天君竟是這麼清秀的少女之象。想來天君飛昇之時,年紀也不大吧?要麼就是天君懷念自己年輕的時候,法相便固定成這個樣子。
李家人飽含期待的看著張玄張璇璣二人,只覺得張玄的每一次眨眼,張璇璣的每一次凝眉,似乎都包含著天地大道,包含著無窮的奧秘。
這奧秘,能把他們的祖母帶回來嗎?
“哥哥……”李銘用手拐了拐李銳,“你有沒有覺得……張道長在發呆?”
李銳只把眼神隨著張玄張璇璣的目光看向半空,但那位置除了空氣,什麼也沒有。
他們到底在看什麼?是在看奶奶嗎?
“奶奶!你聽得見孫兒說話嗎?”李銳對著半空中喊叫了起來。“您要是實在撐不下去了,就去吧!我們都會過的好好的,絕不會讓您在天上看了難過的!您別掛念我們,若無法迴歸塵世,去祖父和父親在的那個世界吧。我們總還有團聚的一天的!”
半空中的顧卿並沒有睜開眼睛,但卻像是有所感覺一般,滑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張玄和張璇璣看著顧卿在一片金光裡越飄越高,越飄越高,最後消失在虛空之中。
漸漸的,張玄的劍不舞了,張璇璣的鈴不搖了,火光熄滅,鈴聲不響,屋子裡又回覆了一片寂靜。
張玄收起七星劍,肅容斂息,慢慢說道:
“天君,已經走了。”
“什麼天君?誰走了?”
李銳眼光茫然,全無精神,一張口,便問出所有人的疑問。
“天君便是邱老太君,她是下凡來救世或歷劫的天梁星君。”張玄嘆了一聲,“如今邱老太君壽數已盡,她已經回返天上去了。”
方氏一直跪在地上環抱著暈倒的丈夫,聽聞張玄的話,卻是所有人裡第一個相信的。
之前她就覺得自家婆婆越來越不對,不但性格變的溫和慈愛,而且還多了許多別人不懂的東西,她之前經常出入持雲院請安,和自家婆婆雖然不能說交心,但也稱得上熟知,這之中變化的有些蹊蹺,偏旁人紛紛不以為意,她這才覺得自家婆婆是被鬼祟上身,一天到晚想著除妖。
這時她聽張玄一說,心中自然是恍然大悟。
原來是天君,是神仙,是來救苦救難的聖人!
有人信,自然就有人不信。李釗的父母和庶女李瓊是一點也不信的。他們心裡已經認為這是道門想要發展信徒或抬高信國公府地位而弄出的伎倆。
也許這兩位道長確實有些道行,但為一位天君引魂上天,這也太荒誕無稽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花嬤嬤冷麵怒視著弄出這些么蛾子的張玄。
如今人也送了,法也做了,超度也超度了……
“太夫人薨了,還請諸位先避讓一下,我們要為太夫人小斂。”
該滾出去了!
信國公府門口。
王油子、京兆府的差吏和信國公府的家丁正坐在廊下閒聊著打發時間,忽的一道閃電突然劈了下來,映照的整個天空都猶如白晝一般。王油子看著這彷彿要把大地都分成一半的閃電,心中大叫一聲不好,連忙站起身來,招呼眾人。
“要下雨,快把長命燈移到大門口去!”
“王頭兒,不用吧,這燈上面還有屋簷呢,再說現在是夏天,我們在內城,再怎麼著也不會刮北風啊,我們就把下面的燈移動一下……”
“廢話說那麼多做什麼!叫你們做就做,不做就吃杖子!”
“好好好,搬,搬!”
所有人認命的站起身,幾個身手矯健的年輕官吏從旁邊的高臺上蹦下,繞到大門口去搬燈,信國公府的家丁則把最裡面的燈先移到門口去,給後面的燈留個位置。
沉寂的雲層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慘烈的火光,炸雷響起,驚得一個差吏慌張的晃了晃手中的油燈。熱油潑到了他手上,燙的他把不住手中的燈盞,一盞燈轟然掉下,在臺階上滾了幾滾,跌出好遠。
“小兔崽子,教你搬燈不是砸燈,真他孃的……”
“王頭兒,別生氣!”
“快拿回來點上,點上!”
說話間,突然狂風大作,轉眼之間,千百盞長命燈同時熄滅,驚得王油子的喝罵聲都陡然收住,啞口無言。
“真……真邪門了……”
“王,王頭兒,這,這怎麼辦……我們的屁1股還保得住嗎?”
“還屁股……看看命可保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