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楚應元那樣的人還是很少的。大部分官宦子弟,還是像他,像劉鴻漸這樣,一舉一動都考慮著家族的影響,一舉一動都要前後思考太多。
不是他錯了,也不是楚應元錯了,而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他們都要跟著大局而動。
所以,長期以來困擾著他的問題,突然不再是個問題。
十四歲的李銳在思考著青春期少年都會思考的“我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的問題,而他的弟弟李銘則是被孫燕妮的話逗得前俯後仰,笑的連平日的禮儀斯文全不見了。
“孫家妹妹,你可真逗。”李銘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你娘後來怎麼說?”
“可不是呢。我才八歲,為什麼要學中饋啊?我手都被切破了,我娘一點都不關心我疼不疼,反倒笑話我,問我是不是在滴血認親……”
“噗!”
“噗!”
“我才不是豬呢!我要是豬,我爹我娘就都是豬了!”
“哎喲我的肚子!”李銘實在是笑的不行了,路上的行人看他都像在看傻子。“你應該常和我哥哥說說笑話,他如今就知道兇人。”
“我哪裡在說笑話嘛!”孫燕妮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和她說話說到後來都會笑,人家明明是在很認真的抱怨好不好!
“好了,好了,不是笑話,不是笑話。”
“……萬寧!萬寧!”一旁還在跟著笑的李釗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穿著一身紅色衣裙的萬寧,掩不住興奮之情踮起腳來揮舞著手臂。
“在這裡,在這裡呢!”
李釗一聲大叫,這才讓兩個孩子忽然晃過神來。
“咦,都走到這裡了?”
“哇,好大的戲臺!”李銘被面前高達數丈的戲臺嚇了一跳。上次燈節放孔明燈的“放燈臺”還沒有它一半高。
萬寧和家人站在前排等著自家表哥,並沒有聽到李釗的聲音,但她身邊的護衛聽到了後面有個小孩子在喊他們家縣主,於是和自家縣主通報了一聲。
她笑著盈盈轉身回望,一身石榴裙猛然間像是開了花似的飛舞了起來,直直地撞入了李釗的心間。
她抬起手,也朝著李釗搖了搖。
燈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釗哥,你怎麼了?萬寧縣主叫我們過去呢。”李銘一頭霧水的看著堂兄呆傻的站在那裡,輕輕一推……
李釗摔了個大馬趴。
“我不是故意的……”
“哎喲我的天啊!”
李釗滿臉“天啊她沒看見吧”的表情飛速的爬了起來,卻發現萬寧眼睛已經眯成了彎彎的月牙,頓時一張臉的顏色比那戲臺的柱子還要紅上幾分。
李銘推搡著滿臉羞窘的李釗往那臺前而去,自然有在舞臺下招呼的漢人小廝熱情的迎著他們往前走。
待到了萬寧旁邊,萬寧讓下人給了那小廝一個桌子數個位子的票,就算是替李釗李銘等人付過了錢,讓他不必跟著伺候了。
“萬寧縣主金安。”孫燕妮見過萬寧幾次,知道她是皇室中人,不敢怠慢。
這一下,李釗和李銘愣了半天,不知道是該跟著行禮,還是和平日裡一般當做熟人對待就好。
萬寧攙起了燕娘,笑嘻嘻地說:“這位是孫家的妹妹燕娘吧?我還記得你呢,一天到晚都在笑,一眼就認出來了。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喊我萬寧姐姐就好。”
這是平輩論交,不拘身份的意思了。
“謝謝萬寧姐姐。”孫燕娘也不喜歡對人福來福去的,但是她娘嚴厲,她從小禮數週全慣了,一時條件反射,禮多人不怪先。
李銘和李釗總算鬆了口氣,所有人都歡聲笑語的在萬寧身邊坐下,這前排一張大桌能坐四五個人,每張桌子之間都有兩米遠的距離,錯開擺放,既聽不見隔壁人說的話,也不會擋了後面人的視線,想來擺放位置的人還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李銘左右看了下,好奇地問道:“德陽郡主沒來?”
怎麼只有萬寧一個人坐在這裡呢?
萬寧輕笑了一下,“我姑姑和我姑父一起出去玩啦。他們每年中秋都屏退了下人自己出去玩的。”
她姑父九死一生回了京,她姑姑自然是一刻都不願意離開丈夫了。
“你姑姑姑父感情真好,我爹也在家裡陪著我娘,沒有出門。”李銘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反正大人恩愛起來的時候,小孩子是顧不上的。
等他以後也娶了媳婦,絕對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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