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今該輪到他了。
李茂舉著笏板,端端正正地往前走了一步。
很多人都以為這位謹小慎、也許會為了避嫌而不出聲的信國公,終究還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踏出了他這一小步。
作為文臣之首,他邁出的一小步,代表了他和他身後的勳貴派的意見。
“啟奏陛下,臣有異議!”
☆、第162章 張寧之惑
李茂會站出來;楚睿的臉上也是微微的動容。
自己的岳父出了問題;自然是要撈出來的。但因為官場的“慣例”,大部分時候是自己表示避嫌;然後推動身後的官員和同僚去打口水官司,再用自己的力量對御史臺施壓;讓他們低調處理。
是的;這就是官場的“慣例”。
即使是家人受了罰;也要先表明自己中立的態度;然後再來想法子解決;否則就是引火燒身,連幫都幫不上了。
一時間;楚睿覺得李茂很笨;笨到已經在這大殿上滾了三四年了;看也應該看會了,卻還是學不會這些門路。
但他又覺得這樣的李茂很好。這位皇帝,在李茂的身上看到了老國公厚道的影子。
李茂會站出來,並不是因為他學不會這些門路,而是他想在這一刻,維護岳父的尊嚴。
他站出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會到他的身上,一切口誅筆伐也會變成“信國公”的事情。無論此次御史臺參這一本是誰授意,他此刻不可能倒,皇帝不會讓他倒,朝臣不會讓他倒,就連晉國公府都不會讓他倒。
這就夠了,就夠他不要臉皮的硬撐著岳父無罪。
“陛下,後院出現命案,應該追究的是兇手的罪責,而不該無端連坐。在朝的每一位大人,哪一位能管到兒媳婦的房中事?”李茂銳利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射向御史臺的幾位大臣。“妻妾相爭,就算真的要追究男人的責任,那也是追究方毅之責,為何要追究到方大人?”
“李國公,你此言差矣。方家的後院是由方老夫人管著的,若說方大人不知道一點動靜,那肯定是藉口。更何況,您作為方大人的女婿,為他辯駁,本身就有失公允……”御史和他當朝激辯了起來。
“原來家中是老太太管著家事,那老太爺就能管到兒媳婦房裡。吳大人,聽說你府裡是你母親管家事的,那你的父親會去管你媳婦今日是打了妾室,還是罵了丫頭嗎?”李茂不客氣地說:“若真是這樣,那才該查查,貴府是不是有亂L之嫌。”
這話說的難聽,這位御史當場臉就變成了豬肝色。
“更何況,本官是不是方大人的女婿,和方大人有沒有罪毫無關係。我侄兒被曾關進大理寺,也是方大人做的批示去抓捕的人,按照你的說法,我侄兒當時就該被斬首示眾才對,否則方大人一定有包庇的嫌疑。可無罪就是無罪,在律法上,難不成還有因為是親戚就可以按上罪名或者開脫罪名的時候?”
“本官首先是大楚的命官,然後才是方大人的女婿。我現在是以一位朝廷大臣的身份在說這些話,並不覺得自己有徇私枉法之處。”
李茂的話擲地有聲,方興睜開眼睛,用複雜的眼神看了過來。
“李愛卿此話不錯。既然內舉都不避親了,也就不存在大殿朝會中因為是姻親而不敢說話的情況。在朝的各位愛卿有許多都是姻親的關係,若只因這一點就廢人言,那以後上朝大家也不用說話了,先排資論輩,把親戚關係捋清再上奏吧。”
楚睿在御座上開了口,算是支援了李茂的此番言論。
方興是大理寺卿,位置重要,又做了十年的孤臣,楚睿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因為他家兒媳婦和妾室爭風吃醋出了命案,就把他從大理寺卿的位子上掀下去?
皇帝開了口,李茂也開了口,勳貴派和中立派立刻就和持彈劾意見的朝臣們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方興這麼多年畢竟在私德和公事上都沒有過錯誤,勳貴派也是越說越有底氣。
這些人並不是講究面子的世族,一旦在朝堂上吵起來,什麼“你在外面嫖妓被你老婆當街抓了回去算不算私德有虧要下臺?”或是“你家兒媳婦國孝期有孕被人參了一本後偷偷流掉,到底算不算持家不嚴是不是要下臺”這樣老太太罵街式的辯駁論點也是屢屢出現,讓人哭笑不得。
可不得不說,這種方式十分有效。
因為正如李茂所說,妻妾不合這種事,向來是男人造成的問題,卻不是男人能解決的問題。因為男人只要有所偏愛,就一定會產生後院的矛盾。主母打死小妾或者通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