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摩挲了一下這把圈椅,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
她的孫兒雖然無父無母,但老天讓她這個偽祖母回來,必定是有它的意義。
這個主位,她坐了!
方氏看著這個她過去一直忌憚的侄兒成長成如此意氣風發的樣子,甚至都成了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贖罪後的心滿意足。
他這侄兒沒有其他親人了,他的婚事,可以說是她一手操辦的。而她也沒有經歷過這樣大的婚事,所以她只能多聽多問,也顧不得其他人家笑話,方氏不停的向京中舉行過婚事的有經驗人家討教,尤其是德陽郡主。
她的兒子熊平也是剛剛成親,自然是最有經驗。
說實話,包括德陽郡主,一開始都是不喜歡這位國公夫人的。
作為一家的主母,不但見識不廣,連最基本的大家規矩都知道的寥寥無幾,難免讓人看清。但漸漸的,德陽對她也改變了看法。
至少方氏,在“擺正自己位置”這一點上,做的很讓人刮目相看。
並不是說她在人際交往中把自己的位置擺正了,而是說,她確實知道作為一個嬸母、一個母親,最重要是什麼。
不是名聲,不是規矩,不是本分隨時,而是讓晚輩都覺得滿足和幸福。
在這方面方氏費盡心思,這樣的方氏,讓德陽郡主隱約見到了邱老太君的影子。
所以她願意幫她,也願意幫她引見其他有能力的人。
方氏沒有丈夫的幫助,能夠一個人把婚事操辦起來,甚至做得挑不出一點錯,也和京中諸多人家願意幫忙有關。
即使看不慣她的,也還要給信國公李茂一點面子。
即使連信國公李茂都看不慣的,也要給故平章政事李蒙一點面子。
即使連他們的面子都不給,老信國公李碩的威望也還是在的。
這便是善緣,這便是餘蔭。
方氏也是在不停的碰壁中漸漸明白了,即使權勢滔天,在有些時候也是沒有用的。
便是過去她和丈夫真的把李銳養成了廢物,信國公府就他們一家獨大,別人也還是看不起他們,更不會在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拉他們一把。
自己立不起來,又不做點讓人覺得認同的事,別人憑什麼要看得起你呢?
李銳,從來都不是理由。
懦弱無能,才是他們當初矇昧無知的理由。
好在,如今李銳也已經成親了,她對大伯大嫂也有了交代,對自家的公公婆婆,也有臉面去見了。
只是這大好的日子,張靜卻沒有來,有些可惜呢。
李銳和張素衣拜完天和地,依從贊者之言起身迴轉,行那參諸親之禮,卻看見自家的祖母正端坐在主位上,對著他們夫妻二人微笑。
李銳手劇烈的一抖,差點沒有握住紅綢。
張素衣並不知道李銳為何這般激動,但她進堂之前,李銳已經和她小聲解釋過,因為他父母早亡,叔父又在前線,所以只能委屈她,主位上只有家中嬸母一人。
他說他嬸母從小將他養大,有半母之恩,理應接受二人叩拜。
當時她點了點頭,告訴他並不介意。
而如今失態的卻是他。
是因為想起了早逝的父母難過?
還是因為邱老太君去的太早,沒能坐在主位上看他們拜禮?
張素衣一想到如今已經孤苦無依的李銳,心裡就一陣發緊。她雖是女兒身,但從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長大,又有家中諸多長輩愛護,從未有過一天不快樂之時。
想到這裡,她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紅綢,希望自己的心意能夠傳達到李銳那裡。
別難過,李銳。
以後我會好好待你,好好愛護你,就如你祖母和母親曾經對你做過的那樣。
我們會有新的家庭,會有許多許多孩子,會忙到讓你想不到這些悲傷的事情。
“香菸縹緲,燈燭輝煌,禮敬天地,再跪宗祖。”
李銳和張素衣手持紅綢,對著方氏身後的靈牌行叩拜之禮。
顧卿回身看了看自己的靈牌,只覺得這牌子大的嚇人,心裡也毛毛的,連忙收回了視線,繼續觀禮。
死的是邱冰,不是顧卿,你怕個毛啊!
李銳眼眶的熱度漸漸變涼,李銳也不知道是張玄的法力只有這麼短的時間,還是陰陽有隔,最終總要有失效的時候。
他知道左右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們夫妻,祝福他們夫妻,可他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