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繡聽見老太太這番話,將信將疑的心變成了徹底不信。
果然是太夫人要收了夫人的權,進宮找皇后娘娘撐的腰。
四繡眼裡都是苦澀。她們現在已經十六七歲了,正是可以配人定親的年紀,攤上這麼件事兒,好年華都要蹉跎,等夫人失了勢,她們也沒有什麼好人家可以配了。
可心中萬般無奈,也只能福下身去,口中稱“是”。
顧卿和吳太醫做完了戲,便一刻也不想在偏院裡多呆。
她走出門外,對著一院子昨晚被看在這裡的下人笑道:“皇后娘娘仁愛,派了宮裡的太醫來診,你們夫人不是得了惡疾,而是有了身孕。只是胎像不穩,所以屢有不對,情緒也不太好。這是喜事,昨天在這兒伺候夫人的下人們一律賞銀五兩,算是我給你們壓壓驚。”
五兩已經是一個一等丫頭兩個月的分例,這裡面許多下人並不是一等的下人,所以聽到老太太一賞就是五兩,各個都喜出望外,覺得昨晚雖然擔驚受怕,但也值了。
就當是替府裡守了歲了!
“昨日裡我身體不適,夫人也受了累,倒讓你們沒有過好年。等會去前廳,大夥兒都來拿‘壓歲錢’。雖然來的晚了點,總比沒有好。”
顧卿心裡挺過意不去的,因為主子不好,一府裡這個年都過的亂七八糟的。今年的金錁子銀錁子早就打好,但是都沒有發出去。
她反正窮的就剩錢了,不如發發錢,讓下人安安心。順便也昭示下從今天起,管家的事她也接手了。
想到這個,她就一腦殼包。去年年底她幫著方氏理過一些事情,那賬本上一大堆壹貳叄肆伍簡直能把人逼昏過去。她又不是在銀行工作的,以前每天看的都是阿拉伯數字,現在來一堆繁體字,什麼玖佰捌這樣的數字,她還要在心裡換成阿拉伯數字,都快瘋了。
下人們可不管邱老太君到底在煩惱什麼,原以為今年歲錢泡湯了,結果邱老太君說等會兒就發,而且看這意思,發的還不少,各個都喜出望外。
那些個老婆子臉上都笑出了朵菊花來。
顧卿見大家高興,心裡也輕鬆了點。果然施比受更讓人滿足。
她吩咐了幾個武娘子“陪著”方氏回錦繡院,從今天起錦繡院只許出不許進,又讓院子裡的下人們都去其他院裡傳話,告知等會她在前廳發歲錢的訊息。
等全部吩咐完了,顧卿才不好意思地對身邊的吳太醫笑了笑,送吳太醫出府。
吳太醫等這麼久,不是想看顧卿如何管家的。他見四周下人都沒注意的,對顧卿悄悄道:“邱老太君,借一步說話。”
顧卿一頭霧水的跟著吳太醫走到一邊,卻聽吳太醫說:“老太君,剛才我的診斷之言,並非是託詞。貴府的國公夫人,真的是懷孕了。而且已經懷了兩個月,胎息很弱。”
顧卿張大了嘴。
啥?不是騙人的,不是演技好?
她給他點了那麼多贊,給了那麼多好評,概因他本色出演?
“說實話,我原本不想和老太君說出事實真相的。你我都知道皇后娘娘派我來是做什麼。她有了身孕,這孩子不一定能留得住,將來位置也尷尬。”
“可是我雖見慣了陰私,像這般巧的,還是第一次見。若不是我來診脈,這方氏怕真的不知道肚子裡有孩子,這孩子也保不住了。”
“信國公府一向行善積德,人丁卻如此單薄,此事只能說是上天註定,要讓這孩子留下性命的。可是現在這情況,就算我給她開了安胎的藥劑,怕她也不敢吃。這孩子能不能活,還看老夫人你的意思了。”吳太醫嘆了口氣。他越在宮裡呆的久,就越相信命和報應這件事。
那方氏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婦,可孩子總是無辜的。只盼信國公府看在人丁單薄之上,能保住這個孩子吧。
顧卿一聽吳太醫這話,就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他擔心皇后和自己不想要這個孩子,他一番話,怕是要給自己惹事。
顧卿沉吟了一會兒,跟吳太醫說道:“吳太醫,勞您覆命的時候,將這情況說與皇后娘娘聽,再傳一句老身的意思,‘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邱老太君此話一說,吳太醫也舒了口氣。“我一定替老夫人把話帶到。”
“這方氏脈象有多差,還請太醫你給老身說一說。那保胎的藥方子,也請您開來。”顧卿心裡煩悶,又沒有人可以商量,“至於這藥,我會法子讓我媳婦吃下。”
“我觀國公夫人的胎相,像是已經滑過一次,卻勉強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