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磕頭,又在東園外遙遙地給國公夫人磕了幾個頭。
他送完年貨和禮物,原本是應該回鄉覆命的。只是這一趟遭遇大雪,來的路程極長,現在再趕回去,怕是年都要在路上過了,只好留在信國公府裡過完年,才能折返。
因為李老五是管事,又是堂伯家的老人,方氏便沒有把他和其他壓車的下人一樣安排在邊院的僕房裡,而是讓他去西園李鈞住的小院,整了一間小屋出來。
李老五跟著大少爺一路走來,看見這國公府的亭臺樓閣,驚訝的嘴都合不攏。
“大少爺,這京里人的大人家,都是這麼住的嗎?幾個人住幾百間屋子?”李家在荊南也算是富紳,家中良田無數,佃戶幾百戶,可是住的屋子也就這西園的幾分之一大。
“也不都是這樣,只有晉國公府和信國公府是這個規格。這座信國公府是皇帝御賜的,所以特別寬敞。”李鈞笑著說,“幾個人住上百間屋子?我反正是沒看見,堂祖母就住在你剛才磕頭的那個院子裡,也不過就十幾間。”
“不過就十幾間?大少爺,我發現你上了京,連說話都不一樣了。”李老五嘖嘖地說,“有那些官老爺的架勢了。”
“我?官老爺?我日後能混個功名,每月有些祿米,就很高興了。”李鈞搖頭自嘲,“所謂‘居移氣,養移體’,你大概是看我在公府裡呆了幾天,就覺得我不一樣了吧。”
“不管怎麼說,大少爺這次來京真是來對了。老太君人那麼慈善,現在看公府裡的幾位主子都對您很好。大少爺,你……你總算是熬出來了。”
“是啊。”李鈞看著遠處的天空,雲層中黑中帶紅。
“總算是熬出來了。”
雲層黑中帶紅,欽天監又預測這個冬天可能會有雹災,且已經張榜公告,在貧戶區和攤販流動的區域也勒令屋頂一定要進行加固,所以家家戶戶都開始整修起房子來,木材和石材的價格也翻了一番。
今年的京裡,各處倒不像是在過年,而像是舉城在建房子似的。
信國公府的房子在去年出孝的時候已經全部修葺過一次,所以倒不用大動。只是一些亭臺樓閣、還有歸田園居里原本是為了風雅而建的廬舍,都需要加固。
一時間,府裡的工匠們在管家娘子和管事們的帶領下,帶著工具和材料四處修整。
北園裡住著女眷,東園裡現在國公老爺也不在,所以他們到了某處,某處的女眷和丫頭就要退避。今兒正要修到歸田園居,顧卿索性帶著大小丫頭和婆子們出了北園,到西園的操場去看李銳習武。
嘿嘿,健壯的漢子和勇武的少年在一起搏擊什麼的,也是一道風景啊。
李銳自從開始拔高個子,就迅速的消瘦了下來,原本痴肥的身材,也因為運動和節食漸漸變成了結實的肌肉。
若說前幾個月時,他只能說是一個結實的胖子的話,入冬以後,任誰看了他,也只會覺得他是稍微有些胖的健壯少年。
若這樣的身材配上像是李鈞那樣的臉,自然又會是一個典型的李家人,可是李銳卻完美的繼承了他父親的五官和他爺爺的劍眉,他的長相將清朗和剛毅兩種特質糅合在了一起。看起來說不出的舒服。
只是因為他的臉上還有些胖肉,長相還看不明顯,等他身量完全展開,臉上的“嬰兒肥”也全部減去以後,怕是會成為那種可以讓顧卿拉出去遊街的帥哥。
此時李銳正穿著一件單薄的夾衣和蔣師傅在比拳,兩人你來我往,拳風陣陣,李銳雖然遠沒有蔣師傅經驗老道,但他力氣大,和蔣師傅對陣也絲毫不怯。
顧卿是外行,看不出他們打的拳有什麼好壞,可也覺得這拳招十分乾脆利落,而且招招都對著要害,絕不是什麼花架子的套路。
李銳被蔣師傅掃到在地,正準備一個“鯉魚打挺”,卻發現顧卿帶著一群丫頭婆子笑嘻嘻地站在院子口,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笑著喊了聲“奶奶”。
教李銳拳法的蔣先生年已三十,卻還是個老光棍,平日裡和老家將們住在一起,並不亂走動,授課時才來西園。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美貌的姑娘,再看著顧卿帶了這麼多丫頭婆子過來,連忙回想剛才自己出的拳威不威風,眼神夠不夠犀利。
哎,今天太冷,所以還穿了一件單衣。早知道有這麼多小娘子要過來,他就不穿了。若是他露出自己健壯的胸肌和雄渾的體魄,說不得勾的幾個小娘子春心大動,然後……嘿嘿,嘿嘿嘿嘿。
說不得自己這“老光棍”的帽子就可以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