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全身面板泛白,還溼漉漉的,就和當年從水裡撈起來一樣……”方氏看著自己的丈夫,“老爺,你信我一次,信我一次好不好?就算你覺得我荒誕無稽,就全當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找那個張道士回來看看……”
“你還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你就是這般打算?”
李茂的聲音微微粗啞。
“你的打算就是再驅一次鬼?”
李茂忍住一鼻的酸澀,悶著頭就往外走。
“我出去冷靜一下,我怕我再坐在這裡,會發脾氣嚇到你。”
他快步奔出外室,腦子裡想著該去哪裡獨自排解。一開啟門,卻看見一臉無助的坐在門檻上的李銘,斜斜地歪著頭,看著從房裡走出來的他。
李茂不知怎麼的,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將頭放在他的小肩膀上不住顫抖。
他一直在為著家人和孩子努力堅強,可此刻,他實在是再也無法堅強了。
李銘先是被父親的舉動嚇了一跳,然後突覺肩膀上一熱,嚇的連動都不敢動了。他只能扭過脖子和周圍的下人們說道:“你們都離開一會兒,我有事和我父親說。”
這些下人見到這種情況,連頭都不敢抬,連忙全部退開。
李銘也是不知所措,除了哥哥,他還沒有這樣被人倚靠過,他只能極力墊著腳尖,像祖母對哥哥和他常做的那樣,不停地撫著父親的背部。
撫摸間,李銘感覺到自己的手掌摸到了父親鼓出來的脊椎,他父親的大衫與夾襖之下,原本還很健壯的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瘦成這樣了。
他為什麼沒發現呢?是因為冬衣厚重?是因為他的印象中父親就應該是那般養尊處優,處事不驚的樣子?
不,是因為他離開錦繡院後,和父親的親近也越來越少了。
他到底做了什麼呢?嫌自己的娘煩人,嫌自己的父親管的多,羨慕哥哥的無拘無束,用出渾身解數,在奶奶面前又告狀又哀求,使出一切辦法逃離出錦繡院?
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孃親不對勁了吧?可是他無法接受那種不對勁,所以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封閉起來,只敢遠遠的躲開。
孃親如今被逼的快成了瘋子,何嘗沒有他的一份罪過?
從內室裡奔出來想要挽留丈夫的方氏,看見丈夫和兒子像是互相舔舐傷口的小獸一般擁在一起的場景,不知為何,悄悄的躲在了外室的門後。
她就這樣看著丈夫將臉完全埋在兒子的肩膀上,像是當年公爹死去時那般無聲的哭泣。她的兒子鼻子通紅,卻要強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抽泣,為了不讓自己的身子顫抖而引起丈夫的注意,他只能悄悄的猛掐自己……
方氏捂住臉面,一下子無力地蹲跪了下去。
她做的什麼孽啊!她讓一個好好的家變得差點分崩離析,讓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再也不信任自己,她看重權勢,便失了權勢;她看重爵位,卻讓丈夫和兒子和自己離心;她看重自己,現在卻連自己都變得不人不鬼,懷疑其自己了!
一時間,她覺得生無可戀了起來。
一家三口,一間臥室,突然被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屋外,已經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死的李茂,和早熟到可以知曉發生了什麼事的李銘,在強掩著悲傷互相安慰;屋內,是滿腔悲憤與後悔,恨不得馬上就死去,好讓她最愛的兩個男人能夠解脫的方氏。
這一間偌大的臥房,似乎已經承受不了這突然而來的各種情感了。
李茂父子就在外室的門口平復著各自內心的傷口,互相依靠著支撐著對方。
……直到李銘再也墊不住腳尖,兩個人一起倒下。
李茂從地上爬起身,伸手抹了一把臉,伸出手去拉起兒子。李銘一個踉蹌,小腿不住抖動,根本沒辦法站住。
李茂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扛起兒子,沒命的往外狂奔。
“爹,你幹嘛啊爹!”
“爹帶你去書房,找個下人給你揉開糾結的筋肉。”
“啊啊啊啊!爹啊!放我下來自己走啊!我要吐啦!”
“那你就吐吧!吐不出來,你就哭吧!”
看著父子倆奔遠的方氏已經哭的溼了滿襟。方才她壓抑著不能出聲,如今總算是能夠大哭出來。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人們早就已經被驅離,就算是角房裡守著的婆子們,也不敢出去看看究竟。三繡方才已經被李銘和李茂嚇破了膽子,準備等方氏哭完再進屋子,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