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怎麼知道自己留在這個古代,究竟失去了什麼!
她失去了容貌,失去了工作,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足以安身立命的能力,失去了未來大把的時光,她這輩子連結婚生子都成了奢想!
老天送她來古代,難道不就是為了這個信國公府嗎?這個信國公府有什麼重要的,需要她一個普通的弱小女子拋棄一切來救?
為了這個孩子,為了這個信國公府,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若是她如此努力都沒能保住李銳的命,她救他一次有什麼意義?就為了讓他在十四歲的時候再死一次嗎?
她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李銳的精神支柱,現在她才發覺,原來自己能一直不倒,是因為李銳做了她的精神支柱啊!
顧卿看著花嬤嬤擔心的眼神,實在是無法做到像她那般平靜。她如何能平靜?她真想問問花嬤嬤,為何無論什麼時候都能這樣不驚不喜!
“追!一定要追到!若是他不願意回來,讓他沿路透過驛站給我寄信!”顧卿緊緊地抓住桌角,咬牙切齒地跟那門子說:“告訴李銳,若是他有個萬一,我也就不活了!是真的不活了!”
顧卿話一出,花嬤嬤和滿屋子的下人全部嚇得跪倒下去。
“太夫人請息怒!”
“我息什麼怒?我一點也沒怒!”
顧卿指著門口,對那門子說:“走,別回頭!追到為止,否則不要回來!”
那門子被顧卿嚇得不清,顧卿的那眼神那表情,已經表現出她說的根本不是威脅的話,而是已經下定了決心的堅定。
闔府上下現在就這太夫人這一根主心骨,怎麼能倒下?!
那門子連禮都沒回,站起身一溜煙就拔腿跑了。
他跑的那般快,快到一路撞了無數丫頭婆子,卻連停下來道個歉都沒有。他恨不得再長兩條腿,能跑的比馬還快才好。
銳少爺,千萬不要跑太遠啊!
京城外的驛道上,二十餘騎在拼命賓士,他們就像是後面有著追兵似得,跑的極快。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躲的不是追兵,而是一位老祖母的關切之情。
他們一行人賓士了一個早上,總算是出了京郊地界。此時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他們下得馬來,隨便在路邊找了個空地,坐下來吃飯喝水。
這些家將都是行伍出身,習慣了行軍的日子,這才趕了半天路,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不時。杜進也是吃過苦的人,騎馬趕路對他算不得什麼。只有李銳,習弓馬之術還沒有兩年,更別說騎馬跑這麼遠了。
李銳下了馬的時候,兩條腿半天合不起來,脊樑也覺得一陣陣的痠軟。
蔣師父看了他那個樣子,大笑著說:“你這個樣子,出去了別說是我的徒弟。在我底下練了兩年的新兵都不會弱成你這個樣子!”
李銳沒有說話。他已經快要被“離家出走”的負罪感壓垮了。他的腦子裡全是她的奶奶。一下子是奶奶對他的各種控訴,一下子又浮現出她奶奶在家裡擔心地大哭的樣子。
也許所有剛剛離家的孩子都會這樣吧。
他曾聽過,他的父親跟著鄉人去投奔爺爺的時候,還不到十歲。如今他已經十四了,家中叔父有難,一家婦孺,他必須要立起來才是啊。
杜進拍了拍蔣師父的肩膀。“讓他一個人思考一會吧。他身上的擔子太重,雖然決定去這麼做了,可是心裡的壓力卻太大。只能盼望旅途順利,他自己能夠開解了。”
信國公府一行人吃完乾糧,喝完水,繼續向著汾州的方向前進。
李銳一路上,數次回頭去看。他內心的糾結,自己也不能明白是為何。
他覺得他們身後隨時都會出來一隊人,那應該是家中派來求他回去的,他甚至這一早上的路途中都在想,如果家人出現了,自己該組織起什麼樣的句子,如何用大義和感情,義正言辭地回絕他們的請求。
可當他不停的回頭後,他的身後只有瀰漫著一大片彷彿像雲般的塵埃。
瞬間,鋪天蓋地的失落感向他壓來。
就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卻發現根本沒有一個人出來找他一般。
李銳往前看去……
啊!可惡!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因為他騎在最後面,一行人所揚出來的灰塵全都跑到他嘴裡了!還有,為什麼馬會一邊跑一邊排洩?就連拉出來的那些xx也全都掉落在他面前!
他什麼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