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斃。這個方向派出去的斥候失蹤的這麼多,只會讓敵人發現這裡有問題,派的人也會越來越多。我們必須要轉移位置!”
李茂看著蘇魯克和他身後的羯人小夥子們,努力說服他們。“我已經向我們大楚的西軍和靈原縣的官員都送了信。西面會有軍隊派軍過來,南面也會有官兵接應。”
“那為什麼不往西面走?”
“西面來的肯定會比南面的官兵慢,我們只有往南走,儘量爭取時間,才能獲得一絲轉機。我算過,追殺我的楚軍不到五百人,我們和南兵匯合,尚有一拼的餘地。而且,若是我們能先到大楚的地方,這些人就不敢輕舉妄動,可是要往西邊空曠無人的地方逃,萬一被抓住了,就全部都要被滅口了!”
蘇魯克想了想,這李大人說的有理。只是整個部落三百多人,有一半是老弱婦孺,算上能戰鬥的人,只有不到兩百。
現在只能先妥善安排好不能跟著他們一起走的人了。
蘇魯克吩咐自己的妻子領著部族裡的老弱婦孺,帶著營帳、牛馬和其他所有的家當往東邊更遠一些的地方跑,若是遇見有其他的部族,就進去投奔,先暫時躲避過這些漢人的耳目。
而他則準備帶著所有青壯年騎著馬,帶著弓,護著這位漢人大官去南面找漢人官兵。
蘇魯克的妻子聽了吩咐沒有多話,帶著女人們就開始收拾營帳。而塔娜卻不同意父親的決定,奔到他的身前攔住他的去路。
“爹,我要和你一起走!”塔娜抓著自己的長弓,“我的武藝不比男兒差,我的箭射的比部落的男人還要準,我是部落首領的女兒,為什麼要跟著老弱婦孺一起去避難!”
“不要任性!”蘇魯克瞪著女兒,“老人能傳承技藝,將我們羯人的歷史傳遞下去,婦人能生孩子,讓我們羯人薪火相傳;只要孩子還在,總有一天會長大,羯人就能再次壯大,你要保護這些重要的部族成員,怎麼能跟著我一起去冒險?”
“盧默還在南面,我要去……”
啪!!
李茂驚訝地看著蘇魯克給了塔娜一記耳光。他聽不懂羯語,完全不知道這對父母在吵什麼,也就無從勸起,只能站在一旁傻傻的看著。
平日裡,蘇魯克對這個寶貝女兒連話都不會說重一分,如今就要分離,怎麼捨得打她?
“這麼多年來,我和你娘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只有你一個孩子。你雖然是女兒家,但是卻聰明能幹,射箭騎馬全不差似男人。可是現在我卻很後悔……”蘇魯克一聲怒喝,看著捂著臉,露出不敢置信表情的女兒:
“我若生的是兒子,就不會看著他如此兒女情長,為了心上人放棄整個部族的老幼而不顧!塔娜,你太讓我失望!”
塔娜被父親的話訓的又羞又愧,半點也沒有平時冷傲的樣子,倒像是任性被打了的小女孩一樣抽泣了起來。
蘇魯克抓著她的手,一把把她推給自己的妻子。
“我把她給你了。替我照顧好所有的老人和孩子們!”
蘇魯克的妻子點了點頭,帶著接到命令準備動身的老弱婦孺們跪下來,雙手向上對著天空,朝男人們躬身磕了下去。
這是羯人婦孺們送戰士出征時的禮節。
許多羯人因為戰爭或者其他的原因死在外面,就連屍體都被狼給吃了,再也不能受到他們的祭拜。所以羯人的男人們要是為了部族出去拼命之前,就會坦然地接受親人們的祭拜,因為這怕是最後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李茂看著這莊重的一幕,忽然間覺得自己既無能,又卑鄙。
此事和這些羯人有什麼關係呢?是,他是應承了他們會解決草場的問題,讓他們以後都能安心在這塊土地上放牧,他甚至答應了塔娜會讓皇帝賞賜他們,也會教他們如何織造絨衣。可這些若不是漢人先種的因,他們可以不必承受這種果的。
若不是漢人要多養馬,草場是足夠他們放牧的。他們在承受不屬於他們該承受的困難,卻要為漢人去拼命。
可若他要是再強一點,再聰明一點,說不定是不用做出任何犧牲的。
若是他有父親的英勇善戰,說不定能夠帶著這群羯人戰士一路殺回靈原縣去。他爹曾經以三百步兵戰勝過胡人兩千的騎兵,若是有兩百羯人騎兵,怕更是不會怕這些藏頭露尾的楚軍逆賊。
若他要是有他兄長的無雙智謀,他就能在這草原附近設下陷阱,教會這些羯人如何遊擊,逐一破之,也能早日想出辦法,而不用困在此地,只能眼巴巴等著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