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毀了世族立世最堅持的根本,一輩子就抹不去了,也得不到認同。
陸珺覺得自己配了李家的親,所以江家、劉家、齊家甚至是趙家這樣的人家都不屑於和她往來,其實不是,而是他家早就已經被扒了皮,讓這些人家無法保持接受的立場。
陸元皓的選擇決定了陸家只餘下一個“累世大族”的空殼子,若說當年陸珺的親事,在現在這種發展下,在當年的選擇中,還真不能說李蒙坑了人。
陸珺既然嫁不了高門世族,要麼只能入宮為皇子的妃嬪,要麼嫁到李家作為未來的國公夫人,位比親王王妃,在這兩個選擇之間,仁厚的李蒙給了陸珺更好的出路。
但李蒙死了。李老國公也沒把世子之位交給李銳。
陸珺一下子就變得尷尬了起來。
“我們當年把你從江南接上京,就是希望能好好教導你,能把你培養成一個稱職的國公夫人,能夠撐起家業,為我家再添一門助力。可是誰想到李蒙死了,李茂坐了信國公的位子,李銳一下子成了白身,先皇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給李銳任何爵位傍身,你將來嫁的李銳到底是什麼前途,都已經成了未知。”
顧氏說到這裡,也為女兒的命運鞠一把淚。
她原本不該是這樣的境遇的。人總是勢利的,若憑著珺兒李家未來宗婦的身份,身為世子的嫡妻,就算他們陸家身份再尷尬,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連二流世族的閨秀都不與女兒來往的情況。
誰知道當時聖眷正隆,如日中天的李家,倒得竟這樣快呢?
他們在家中唏噓,並不是唏噓這門親事不好,而是時運不濟,竟然將一手好棋,活生生下成了死棋。
一想自家女兒被坑的從天上掉落到泥地裡,他陸氏一族成了兩任皇帝手中的棋子,半點不由人,他們又是怒,又是恨,又是懼怕。
甚至不願意再提起這門親事。
也就是那時候起,陸元皓不允許顧氏再按宗婦的器量和標準教養女兒,若是她有了那樣的心胸和眼光,卻沒有得到對等的身份,只會徒然痛苦,怨天尤人,甚至唆使丈夫妄圖搶奪家業,禍害到孃家來。
反正李銳以後頂天也就是個四五品的官員,皇帝是不會讓他超過他堂弟,威脅到世子之位的,也許只是在他成年以後給個虛職或爵位,若是這樣,依照顧氏現在教養的路子,未來夫妻兩相敬如賓,陸珺能夠獨自管家理事,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至於大局、至於陸家一門的前程,他們根本就不指望能在女兒身上改變。
這就是帝王之道,是無上的霸道,是傾舉國之力壓迫於他陸氏一門的制衡之道,他陸家就是那被歷史的車輪碾過的道路,是那在行進中被不小心撞飛的鳥兒,根本無力迴天。
江氏有晉國公府張氏結盟,他們家和信國公府結盟,原本應該是旗鼓相當,平衡至少兩代的。可如今這盟約名存實亡,李家雖然繼續屹立在大楚的朝堂之上,卻根基淺薄,也是岌岌可危。
而他家,則是先皇和今皇留著輔弼李家成事的一招可用可不用的明棋。江家若是不倒,還有許多年的轉寰餘地,若是江家先示弱倒下,被開刀的就會是他們了。
“我本不贊同你父親的做法,因為女子的心胸氣量,並不僅僅要用在爭權奪利、後宅爭鬥之上,可你父親有一點說的對,你知道的越多,就越無法平靜的生活。我們自己如今都只能韜光隱晦,做出淡泊名利的樣子來,不然無論是世族還是皇帝,若會覺得我們起了怨恨之心,那才是一場大禍。”
顧氏看著已經和陷入沉思中的女兒,嘆了口氣說:“你別覺得你父親得了禮部尚書是因為開始受到皇帝重用了,那是因為晉國公丁憂,皇帝要做做樣子,又不敢提其他有名望勢力的世族,只好拉了你爹這麼個被孤立的可憐人……”
“夫人!”
顧氏可不怕他,接著說道:“可是如今你已經沒法過平靜的日子了,你既然知道了真相,娘就得徹底讓你清醒……”
“娘,若是我要入宮呢?”陸珺張了口,說出一句突然的話來。“若是我不嫁李家了,想要入宮走另一條路呢?”
陸元皓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女兒會冒出這一句話來。
他說出真相的原意,就是想讓女兒明白信國公府沒有欠他傢什麼,讓她不必對信國公府如此哀怨不甘。
他原以為什麼都不說,就能維持著女兒的驕傲性子,讓她一直做著自己是豪門貴女,低嫁李家的夢,因為李銳肯定也是這麼想的。而以邱老太君和李茂夫妻的見識,想來也會覺得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