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姬姒已經在陳四郎的院子裡呆了四天了。
僅僅只是四天時間,建康城裡那些尋找姬氏的人,已經到了一個高峰,現在姬姒不管走到哪裡,幾乎是無人不在談論姬氏,便是一個童子一個婢女,也是雙眼放光地等著姬氏現身。
同時,從部曲們探來的訊息得知,現在連陳郡謝氏外面,也有人日夜不停地盯梢,至於她姬姒的幾處府第,那更是窺探的人成堆。
這四天裡,袁嫻每天放一個流言出來,那些流言簡直把姬姒說得無所不能,彷彿比那北朝的國師還要神通廣大。
第五天,更有一則訊息傳來,說是北魏皇帝送來了國書,說是姬氏乃是他的族姐,他願以長公主之位迎接姬氏回北魏。而隨著這訊息傳出宮中,建康城裡的人更是沸騰起來。
到了現在,幾乎是半個建康的人都在幫忙尋找姬氏,所以姬姒便是易了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是戰戰兢兢,唯恐露出一點破綻讓人盯上。要知道就這麼幾天,便有不下於一百個年輕小姑或年輕郎君被人盯上,給拿到宮中查明真身,便是那些身份是世族小姑的也沒有放過。
這一天,姬姒坐在了一處樓閣上,她的身後,站著幾個陳四郎派來的部曲,而不遠處,則另有五六個與潁川陳氏交好的世族小姑。
回頭朝著姬氏望了一眼,陳四郎的堂妹,那個已經嫁為人婦的,曾經被姬姒教訓過的陳十三姑陳芝露出了一抹不屑的表情。
不過轉眼,陳芝娉娉婷婷過來了,她一來到姬姒身邊。便溫聲喚道:“範妹妹。”
姬姒回頭,她連忙朝著陳芝行了一禮,膽怯地低下頭去。
對上她這副畏縮的樣子,陳芝更是不屑了。她走上兩步,掀開簾子朝著下面的街道望了一眼後,突然輕笑道:“範妹妹,你在南陽時見過這種熱鬧嗎?”
姬姒搖頭。小聲說道:“沒。”
陳芝哧的一笑。轉眼她細聲細氣地說道:“真說起來,我也很討厭姬氏呢。”回頭見到姬姒果然在好奇地傾聽著,陳芝慢慢又道:“不過那都是舊事了。現在我卻是羨慕她了。”
姬姒聽到這裡,不由奇道:“十三表姐羨慕姬氏?”
陳芝給了她一個白眼,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懂是不是?”她朝著街道上的行人一指,驕慢地說道:“看看那些人。還有那些人。這些啊,可都是咱建康城裡的風流郎君。想這些郎君這麼多年裡,什麼樣的美色沒有見過?什麼樣的女子不是隨手就能擷取了?也就只有那姬氏,以一介女流之身,竟然與眾男子一般混到了朝庭裡。不但成了朝庭裡有名有姓的高官,還名震江南江北,引得無數隱士高人折腰。再加上那姬氏自身又是個絕色。你說這樣的美人出現了,那些郎君怎麼不心動?怎麼不想見一見?”
轉眼陳芝又道:“當然。這自然不是我羨慕她的理由。我之所以羨慕姬氏,卻是因為她這麼來了一下,想來天下間再也無人說她配不上謝十八郎了。”轉眼,陳芝似有點悵然地說道:“只怕蕭衍郎君也越發忘不了她了……”聽到陳芝這句話,姬姒馬上想道,當年她與陳芝結怨,還是因為蕭衍而起,現在看來,蕭衍卻曾經是陳芝的心上人了?
這一邊,陳芝說到姬姒時是無比羨慕,便是不遠處的幾個小姑,談到姬姒的事時也是一樣的口吻。在這個貴族把該玩的遊戲都玩盡了花樣的時代,姬姒這種人的橫空出世,確實是能引起那些貴族新的狩獵興趣。可是,姬姒卻不認為這是值得羨慕的事。
陳芝又說了幾句,轉頭看到姬姒低著頭一副老實膽怯的模樣,不由有點掃興。陳芝剛剛轉身離去,一個部曲來到了姬姒身後,他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道:“夫人,有一件事得讓你知道。”
姬姒聽到他語氣嚴肅,不由一凜,連忙小聲說道:“什麼事?”
那部曲低聲說道:“十八郎的船隻,出事了!”
幾乎是那部曲的聲音一落,姬姒便猛然一晃,而她的異常表現,嗖嗖嗖的,引來了好幾雙目光。
姬姒連忙穩住心神,她垂下眸,輕輕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出的事?”
那部曲小聲說道:“具體的事情我等也不知。夫人是知道的,謝十八郎在離開建康前,給撤去了陳郡謝氏的繼承人之位。這位置一下,放在十八郎身邊的暗衛便少了五分之四,而且他經行的地方,再也不會有明哨暗哨清路開道。所以我們只知道,十八郎離開兩天後,便有人在江上發現了他的坐船,那船,已經翻了,旁邊還有好些浮屍。”
一句話說得姬姒臉白得不成樣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