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最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在周玉看來,他已經解決了姬姒這個難題了。他只需要靜坐蘭臺,等著她看清了,想明白後自投羅網。所以,兩人便是遇上了,周玉也沒有刻意的對她如何。
姬姒心想,這世間的事就是這樣,價值決定位置,她或許有點價值,可她的價值,在周玉那樣的人眼裡,也就是擺在妻那個位置上的物件兒,等真正擺上了,也就那樣了。
姬姒胡思亂想一陣後,姬道已牽著她的手,一邊朝裡面走,一邊小大人一樣地勸誡道:“姐,你的手都冰了,回房暖暖吧。”
姬姒收回心思,笑眯眯地牽著他的手,蹦蹦跳跳朝房中走去。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了。
第二天,出現了入冬以來難得的暖日,紅豔豔的陽光掛在天際,不見炎熱,只覺溫暖。
望著這蒼茫天地間無際的枯黃,望著中午那照在身上還有幾分熱度的太陽,姬姒特意穿了一襲藍底繡有佛像蓮花的,稱得上雅緻中見豔麗的羅綺,又特意化了一個妝後,外披紅色錦袍,準備遊湖去了。
荊縣位於長江之側,境內大小湖泊無數,姬姒所來的這個湖,面積雖然不大,卻水曲而長,湖旁山峰秀美,也算是一景。
孫浮和黎叔等人早早站在了船頭,看到姬姒過來,他們連忙迎上。
姬姒略一頜首,緩步上了船。
這在江邊長大的子弟,沒有幾個不擅水的,孫浮黎叔等人都是個中高手,姬姒上船後,孫浮把竹篙輕輕一撐,那船便蕩了開來,載著她,朝著湖中心蕩去。
站在船頭,望著綿延到天際的山峰,望著座落在山峰與山峰間的良田,姬姒心神俱醉。
真真是磊落青山無掛礙。
姬姒心情好,看什麼風景都是美的,這種無法言喻的愉快堵在她心口,總想向人宣洩一二。
她朝散在後面的孫浮等人望了一眼後,收回目光,拿出藏在袖間的玉笛,嗚嗚咽咽吹奏起來。
姬姒在吹笛方面的造詣,已高到了舉世罕有的程度,此刻,她心情放曠,這笛聲一出,便如一隻白鶴,在大地盤旋幾度後,越飛越高,越飛越高,於無盡的天空中,極盡逍遙天真之樂。
這時的姬姒,卻沒有注意到,就有前方的山谷處,彎著一隻畫舫。
畫舫中,周玉正在招待來自建康的幾位同僚。這些人,都是因為他一紙奏章而請來的大臣,此刻案件已了,幾人走到哪裡,都是一片讚歎之聲,百姓們一見更是跪伏在地口稱青天。這讓眾臣和周氏兄弟心裡舒服到了極點,此番飲樂,也只覺得餘味無窮了。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湖水中,風吹處,有笛聲嫋嫋而來。
只聽了幾息,一個黃臉大臣便驚歎道:“沒有想到荊縣小小的地方,竟是藏龍臥虎!這笛聲,高絕啊!”
另一個大臣則轉向周玉,問道:“玉郎在荊縣多日,可識得吹笛之人?”
周玉卻還在處於怔忡中。
他這時已側耳傾聽了一會了,那一雙點漆般的眸子裡,光芒已漸漸深亮起來。過了一會,周玉站起,朝著船頭走去。
他一動,幾個大臣也跟在他身後,一起站在了船頭上。
只是一眼,周玉便痴了。
幾個大臣也是看怔了去。
卻見前方煙波飄渺的湖面上,緩緩飄來一隻船,船頭,站著一個華服飄然,秀絕清絕的女子,女子櫻唇邊正橫著一隻玉笛,那美妙高絕的笛聲,便是她吹奏的。
在場的都是見識過人的,只是一眼,他們便發現了,那吹笛的女子,顯然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她那華美的身影也罷,那飄渺悠然的笛聲也罷,都融入了她腳下的煙波,她身後的群山當中。此情此景,已與天地自然一樣成為一體,令得他們竟是不敢驚醒。
船隻越駛越近,越駛越近,不一會,他們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船上女子那雖青澀,卻秀美絕倫的面容,看清她那同樣華美的身影。
女子雪白的小手,正按在同樣雪白的笛管上,一時之間,讓人分不清是手白如玉,還是玉白如手?
在眾人一言不發地傾聽中,姬姒的船隻緩緩從周玉船前駛過,再緩緩而去。
自始至終,船上的美貌女子,都不曾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也不曾向他們看上一眼。倒是船上的二個漢子注意到畫舫了,卻也沒有吭聲。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笛聲漸行漸行,漸漸轉為悄然無聲,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從風中吹落,才有人發出一聲嘆息。
一個聲音在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