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只是笑了笑,他黑白分明的雙眸看著崔玄,問道:“他給了你好處?”
幾乎是姬越這話一出,崔玄便是放聲大笑,他笑了一陣,慢慢說道:“姬小姑果然聰慧。”也不等姬越再問,他又直接說道:“當年陳郡謝氏退離洛陽時,曾經把一些帶不走的東西都掩埋起來。唔,為了讓我不勾引你,他給了我一座金礦。”
崔玄的聲音一落,姬越卻是面無表情地說道:“他給你金礦,主要還是想助你一臂之力吧?”這個天下,真是‘亂’得太久了。姬越瞭解謝琅,他定然是看出了崔玄的野心,便想用這個方式來助他一臂之力。畢竟清河崔氏底蘊略遜於陳郡謝氏的。
幾乎是姬越這話一出,崔玄雙眼又是一亮,他看著姬越,輕輕嘆道:“我現在就有些後悔了。”
就在這時,後面一陣腳步聲傳來,姬越連忙回頭。
這一回頭,他便看到了一襲白衣,漫步走在月光下,整個人光華流溢,俊美得如夢如幻的謝琅。
這時,謝琅也抬頭看向他,對上姬越的目光,謝琅腳步一轉,向著這邊走了來。
姬越又回過頭來。他繼續看向崔玄。
對於姬越來說,他其實不瞭解崔玄,也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可他相信謝琅的眼力,既然他這麼認定崔玄,也許有一些話他可以說一說了。
於是,就在崔玄朝著姬越深深地看了一眼,長‘腿’一提,轉身準備離去時,姬越突然說話了。“那一日。我焚香預測時,無意中看到了一些東西。”
在崔玄腳步猛然一頓,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後,姬越的聲音徐徐地傳來。“我看到了一本《國書》。以及一個刻滿了字的碑林。還有漫天遍地的鮮血……”
這時,崔玄的部曲們正向他走來,崔玄手一舉。示意眾人止步。
他轉過頭來看向姬越。
崔玄的表情相當嚴肅。
他看著姬越,過了一會才啞聲說道:“《國書》?我那家族於去年時已在開始編寫了。”知道北魏在編寫國書的人不少,姬越知道這點並不稀奇。不過,雖然心存疑‘惑’,可重關重大,不管姬越所言是實是虛,崔玄必須問個清楚。
於是緊接著,崔玄又問道:“你還看到了什麼?”然後他又說道:“編寫《國書》是拓拔燾的示意,這件事難道還會犯錯?”
他的問話只持續到了這裡,下面的話便問不出了,因為,他從姬越那雙黑白分明,‘洞’悉一切的明眸中,看到了滿滿的悲憫。
直過了許久,直到謝琅已來到了姬越的身後,姬越才低聲回道:“……我只是看到了清河崔氏同族無論遠近皆被誅殺,姻親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都被連坐滅族,後人稱此事為“國史之獄””
崔玄那貴公子氣十足的俊美臉孔上,第一次變得面無血‘色’!同時,在姬越說到“連坐滅族”四個字時,他猛然向後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剛剛走到姬越身後的謝琅也猛然腳步一頓,他抬起頭來,怔怔地朝著姬越看去。
這時刻,四下安靜到了極點。
直過了好一會,崔玄才啞聲說道:“你還看到了什麼?”
姬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國史》,碑林,漫天漫地的鮮血!以及,一個到了後來再不復英明,越來越倒行逆施的蠻夷君王!”
崔玄猛然向後退出幾步,然後,他朝著姬越深深一揖,低沉地說道:“多謝!”說罷,崔玄朝著姬越身後的謝琅看了一眼,也許是他這一眼中,那羨慕之‘色’太過於強烈,一時之間,謝琅不由自主地轉向了姬越。
這時,崔玄轉身,他大步走到眾部曲的身邊,轉眼間,崔玄便在眾人的簇擁下離去。
姬越和謝琅回到了驢車上。
在驢車啟動時,謝琅一直都沒有說話,他看著姬越,那眼神頗為複雜。縱使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姬越頗有點神異,可他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姬越能說出這麼清楚詳細的一個預言,而且這個預言,還關係著北地幾個大士族的存亡,以及北地君王的‘性’格轉變。
一直到回了宅子,謝琅都沒有開口說話。
……
第二天,姬越是在一陣喧譁聲中驚醒過來的。
他一醒來,便發現外面陽光灼灼,顯然時辰已經很不早了。
看到姬越起了榻,季元笑容滿面地說道:“大郎不知,現在那些高僧們都到了。他們已經向那北魏國師和北地崔郎下了戰書,現在喜好佛淹道學的眾人正興奮著呢。”
姬越聽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