輻射進中原,他已經預料到了結局,大多數的漢人會同時進入一個夢:大唐般的盛世再顯,他們又可以俯瞰其他“蠻夷”。
畢竟真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艱難了,而幻想起來就簡單的多。
他幾乎可以肯定,只要他們進入這個夢境,就再也不肯出來了。當這個夢的範圍達到一定人數後,所有人會在一瞬間醒來,但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敢於正視自己的落後和不足,而沉湎於輝煌的幻想難以自拔了。
做到了這一點,這個民族便再也不可怕了。
幻境,正在不知不覺間,腐蝕著小宋、烏蘭圖婭的心志。這次,是真正的夢魔,而不是安卡魔那種垃圾貨色。
烏蘭圖婭拍著白馬蘇德,意圖靠它找到線索,而小宋在一邊等待著。這時候,帳篷群裡突然響起了人聲,彷彿是許多人在清晨一齊醒來般,漸漸喧囂起來。
他們驚訝的向帳篷群看去,只見大帳裡的人相繼走了出來,各自返回到生活崗位中,幹起了各種活計。
天際一聲響,烏雲漸漸攏聚,隨後下起了小雨。牧民們出激動的歡呼,紛紛跑了出來,向著天空舉起手,陶醉的沐浴在雨絲中。
“怎麼回事?”烏蘭圖婭疑惑道,“這麼幹的天氣,突然就下起了雨……不過,乾旱終於結束了!”她也欣喜起來。
宋心頭微微覺得不妥,這許多人怎麼突然間就一齊醒了?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吉爾格勒輕快的跑了出來,奔走到烏蘭圖婭身邊,將兩人拉進了帳篷,這時候雷聲不斷,雨漸漸大了起來,大草原上充斥著乾裂泥土“嗤嗤”冒泡之聲,這復甦的景象,彷彿又一個春天來到了。
宋坐在帳篷裡,烏蘭圖婭姐弟倆高興的交談起來,烏蘭的母親捧上了噴香的奶茶,點著油燈的帳篷裡充斥著歡快、溫暖的氣氛。
烏蘭陪著弟弟說了會話,對小宋道:“太好了,終於不用遷徙了!否則要是冬天斷了水,所有人畜都熬不過去。”
吉爾格勒笑吟吟的說:“是啊,姐姐,大叔們說遷徙很可怕的,不但要防備狼群、毒蛇,而且遇到有毒瘴的水源還要死不少人。”
宋道:“看樣子我是福星啊,一回來就下雨了,嘿嘿。”
滋潤的雨水將牧草洗的生機煥,碧蔥蔥可愛的搖曳著,彷彿在歡呼生命獲得延續。這雨一直下了三四個小時,到了黃昏十分才小轉,變成稀疏、綿軟的牛毛細絲,輕柔的打在帳篷上,出溫馨的聲音。
烏蘭和吉爾格勒走出帳篷,去檢視大雨後的羊群圍欄。小宋也出了帳篷,漫步走在似有似無的小雨中,烏雲已經散盡,天邊竟露出幾片被洗滌的紅亮,散放光芒的彩霞。
“真是怪天氣……”小宋笑道,隨後開始思索起來,他想了一會,忽然間心神一震,幾乎流下冷汗來。
他居然忘記了,先前那群牧民如木雕般坐著的情景,他差點想不起來了!
雨絲很小,但積少成多,終於一條小小的水流從他額頭流淌下來。
“太詭異了……”
他剛想到這一切十分詭異,就覺得無邊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衝進胸口,幾乎要叫心臟爆裂開來!
所有人都覺得正常,只有他不這麼想,所以,他觸動了整個“世界”的準則……所有“成員”的精神力一齊湧來,要叫他順應“世界”的準則,完全融入夢境。
如果這個世界的人數達到一萬,小宋就會在剛才一瞬間,徹底迷失過去。幸而他是一名修真者,擁有比常人堅強、強大許多的精神力,所以才硬扛了下來。
可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其他人的精神壓力,相反,正是這個世界的美好,讓人無從割捨。
如果是一名優秀的大學生,他在家庭、朋友裡屬於金字塔的頂端,而一走出校園,他就成為了社會金字塔的基石,所以他肯定暫時無法適應。只要一進入這“世界”,他將永遠保持金字塔的頂端位置!你說,他肯出來嗎,他肯面對一名“天之嬌子”成為芸芸凡人,甚至找不到合適工作的現實嗎?
如果是一名平凡的工人,他在領導、親戚,甚至是妻子面前都不得不低聲下氣,為了生活而汗流浹背,還要忍氣吞聲。只要進入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會尊敬他、充滿愛心的幫助他,也沒有人歧視他,生活的壓力得到舒緩,心情變的愉快起來……他肯出來嗎?
或許,有人不願意沉淪,那麼他就只能選擇被大眾所唾棄,在臨死前猛然醒悟到:果然是“難得糊塗”啊!聰明人不一定很累,但有原則的聰明人就一定不會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