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蘇舒,肯接受她,已經很難得了。畢竟,妹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夕陽終於下山了,灰色的帷幕漸漸垂落下來。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蘇雅的心也隱隱生疼。
說到底,父親也是一個可憐的人。甚至比妹妹更可憐。
至少,妹妹還有她這個姐姐,還有將來的家庭。而父親,一直生活在痛苦和回憶中。
48、
2006年10月6日,下午18點10分。秦月家。
頭昏沉沉的,彷彿一塊巨大而沉重的石頭,重重地壓在脖子上。坐在軟皮椅上,手被反綁著,已經麻木了。腳踝上纏著厚厚的繩索,和椅腳緊緊地連在一起。呼吸特別困難,嘴已經被強力膠帶封住了,鼻間瀰漫著一股噁心的黴味,彷彿白菜腐爛的味道。
方媛睜開眼,沒有掙扎。
秦月畢竟對我還是不錯的,起碼,她沒有往角落裡一扔了之,還給了把軟皮坐椅。方媛想著,一股酸楚從胃中反湧出來,湧到嘴角,說不出的苦澀。
她想到了何劍輝的死。
中毒後的何劍輝能銷聲匿跡,隱匿在醫學院中,肯定有人幫助他。這個人,肯定是秦月,她是何劍輝在南江醫學院除方媛外唯一認識和信任的人。
可惜的是,秦月再次背叛了何劍輝。如果不是秦月告密,何劍輝又怎會那麼巧被冥火面具人抓住。按方振衣的說法,地下通道的出口有幾百個,冥火面具人偏偏就來到試驗樓倉庫這個通道中,出其不意地襲擊了何劍輝,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只要有一次背叛,再深厚的基礎也會隨之崩裂。這彷彿一塊玉,破碎後,無論你怎麼粘合,始終會留下縫隙,隨便一點外力都會再次破碎。
也許,秦月從收留何劍輝的第一天起,就準備待價而沽。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值得出賣的。
很多人譏笑妓女,殊不知,她們僅僅是為了生活出賣自己的肉體。可是,更多的人,為了一點點利益出賣自己的靈魂。這種人往往是社會上的成功者,有著各種道貌岸然的身份和地位,如大權在握的高官、揮金如土的富豪、時尚妖豔的明星、學術作假的教授、滿口胡話的專家等等。可悲的是,他們所信仰的價值觀竟然成了當今社會的主流,這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和悲傷?
方媛略微動了動身體,把頭抬起來。她意外地發現,她的眼前,有一個極小的橫向縫隙,恰好可以看到屋裡的動靜。
居然還在秦月的家裡!
想想也是,秦月一個女子,能把她藏到哪裡去呢?何況,外面陽光明媚,人來人往,蕭強和他的刑警們還在醫學院裡調查,她如果扛著方媛出去,很容易被懷疑暴露。
而且,這個暗室,似乎不是用來禁錮的,更像是用來躲藏的。否則,沒道理在這裡開一道縫隙,讓人可以從暗室中觀察屋裡的動靜。
一臺彩色電視機,一張桌子,再遠處是一道門。對,這就是秦月家的客廳。顯然,方媛所處的暗室是角落裡的一道夾層,這道縫隙隱藏在黑暗中,如果不是特別留意,是很難被發現的。
秦月走出來了。她換了一身睡衣,泡了一杯濃濃的咖啡,慵懶地坐在客廳裡,哼著小曲,看上去心情相當不錯。
她的紅色手機,放在玻璃桌子上。秦月不時伸出去拿手機看時間,似乎在等什麼人。
估計時間還沒到,她百無聊賴地開啟電視,裡面是某娛樂臺播放的選秀節目,奇形怪狀的選手們扯開嗓子大聲歌唱。看似繁華似錦,其實無聊透頂,機械呆板。
秦月卻看得很起勁,甚至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聲吟唱。
客廳的光線漸漸黯淡下去,天要黑了。
這時,方媛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極其細微,彷彿是小老鼠“吱”了一聲。
方媛心裡升起希望,有人來了!
果然,一個高大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秦月身後。
方媛只看了一眼背影,剛升起的希望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人影,分明是冥火面具人!
冥火面具人輕輕地走到秦月旁邊,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秦月沒有察覺,拍著手唱著歌,似乎完全沉浸在音樂之中。
一曲終了,她這才發現冥火面具人,嚇了一跳,整個人突然蹦了起來,低聲驚叫:“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冥火面具人看都沒看秦月,一直望著電視,說,“事情辦得怎樣?”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