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遣人過來,說是請娘娘儘快過去。”聲音很是有些訝異。
張嫣趕到宣室殿地時候,劉盈的氣怒大致平靜下來。“此人居心否測,離間我大漢骨肉宗親,實在可惡。”再次提及,他的口氣尚恨恨可惡。
張嫣翻閱完那份章奏,放下後嘆道,“陛下想聽實話還是虛話?”
“哦?”劉盈氣急反笑,“實話如何?虛話如何?”
“虛話就是,”張嫣揚了揚眉,“宣室殿乃陛下日常處政之處,雖然當時帝駕不在,既然有人能放入匿名章奏而不查,此非小事。還當徹查為上。”
因帝后都不是刻薄寡恩之人,未央宮人近來的膽子似乎都有點放的大,長此以往,必出大漏。張嫣在心裡忖道。她已經自行警告過木樨,但念著她亦有苦衷,阿父又到底也只是為了幫自己一把,並沒有懲處。
劉盈的宣室殿,卻比自己身邊人事嚴重多了。
“這事朕已經交代郎中令肅查了。”劉盈點點頭道,“實話呢?”
張嫣遣退了從人,一字一字道,“實話就是。此人雖然匿名上奏,行為不夠光明磊落,但所言一語中的,揭大漢將危之局。實非平庸之輩。”
這個人說出了她一直想說,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的話。
她閉了閉目。以為劉盈會怒。卻不料身邊他了一會兒怔。苦笑道,“你也是這樣想地麼?”
“朕處理了這麼多年的政事。如何感覺不到各諸侯國的掣肘?”劉盈嘆道。“但骨肉至親為重,他們都是朕的親人。先帝親自封之,子不言父過,朕只能這麼一日日熬著。”
張嫣眨了眨眼,果然,誰都不是傻子。劉盈不是不能體察諸侯的害處。只是囿於骨肉親情,不忍遽然圖之。
“陛下便忍心將禍患留給我們地孩子麼?”張嫣問道。
“諸侯之患便像是一顆毒瘤,若是一直養著,則大漢一日一日地病重,則終有一日,將到矛盾不得不爆的時候。”張嫣面上嫣然,嘴中卻吐著再冷靜不過地話語,“只為了陛下現在的仁心,便將問題留給後人解決。陛下可又於心不忍?”“昔年先帝分封劉氏諸侯王。以其拱衛中央。他盡力剷除異性諸侯王。是怕他們心存異心,將來顛覆漢室江山。可是陛下。如今各諸侯王與漢室尚親近,但數代之後,不過陌生人而已,憑什麼他們要對漢室忠心?如今皇帝下轄郡縣既然不及全國一半。各諸侯勢大,權利又太甚,已隱隱有客大欺主之徵兆。為政,最忌政出多門。若匈奴大舉來攻,陛下欲舉全國之力抗之,而諸侯不聽調。何如?”
劉盈沉默片刻,道,“時勢如此矣。這麼多年來,除了阿嫣,卻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在朕面前直談此事。”
“那是自然,”張嫣笑笑,不屑道,“陛下朝中地那些臣子,魯莽的無見識。有見識的便自然要為自己的家族考慮,明哲保身。日子就這麼一日一日將就著過吧,這麼遭禍的事情,怎麼可能由他們出口。人都是這樣地,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有利則可負天下,無利寸步難行。”她摸出那份章奏,又看了一遍,“我倒是很好奇,這位寫章奏的是何方人士。”
劉盈嘆了口氣,道,“阿嫣,你真尖銳。朕卻不信。如果為人都是看利益的話,為什麼阿嫣你,肯不顧自己的襄助朕呢?”
張嫣怔了怔,抬頭勉強笑道,“因為我是你的妻子啊。夫妻本一體,我不為你計較,能為誰計較?”
她想起自己在史上幽禁於北宮的數十年生涯,頓時不寒而噤。幽幽道,“舅舅,你總是想對所有人好。卻不曾想過自己的責任,你是大漢的君主,你有沒有想過,對你最重要的人是誰?
古來那些英雄身敗處,他們留下地婦孺有何下場?若你出了事情,或是驟然撒手人寰,我怎麼辦?我還不想當寡婦,太后也不想白送親兒。削藩勢在必行。陛下此時不行,則子孫後代亦要行之。就算是為了太后,為了我,有些事情,該是你要做地。你也不能推辭。”
話說到此處,已經極透,劉盈卻仍是下不了決心。最後撫摸腰上玉組道,“朕想去長樂宮,問一問母后的意思。”
說到此,他才赫然現,自己為大漢皇帝,身邊兩個最親近地女子,母后與阿嫣,都對自己有很大影響力。她們一個是他的母親,一個是他的妻子,卻都是對政局非常敏銳之人。
相較於母親的果斷擅專,阿嫣顯然要來的更柔和。她習慣於為自己出謀劃策,剖析厲害,而不是以皇后的名義干涉朝政。如果說母后像一陣狂風,總是想要逼迫著自己按著她的心意行事,那麼阿嫣卻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