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固執,“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答應,我也騙不來哦我的心。”
……
太陽重新從草原的東邊升起的時候,休整了一夜的牧民從帳篷中出來,牛羊聲聲,踏上新一日的旅程。
多格坐在馬上,與心中的少女告別,“今日裡,我們必須分開了。”聲音感慨。
“草原的兒女,哪一個害怕征途。”哈芰麗抬起頭,笑意盈盈,離愁憂意不盈於心,“多格,希望我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找到你的真愛了。”
將升起的太陽落在身後,在帶著朝霜的金黃色的草原上奔跑了許久,終於力竭之前停了下來,捂著臉,輕輕啜泣。
孟觀一直靜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直到此時,才勒馬上前,輕輕問道,“沒事吧?”
女子身體微微一顫,隨著,淚水便從指縫中瀉了下來。
孟觀笨拙的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
張嫣哇的一聲,淚落的更厲害了,“他就那麼死在我的面前,死之前還伸出手來,想要向我求救,”少女激動的語無倫次,“我卻不能夠去救他。我甚至,還要不停的微笑,不敢露出一點點為他難過的情緒。”
孟觀強硬的將少女攬在懷中,拍打著她的背,“這不是你的錯。我們只是想要活著出匈奴而已。我們根本沒有哭泣的時間。我知道的,這不是你的錯。”
“不,你不知道。”張嫣忽然爆發出來,“他們本是大漢的子民,也許是邊郡的良家子,也許本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勤懇農人,如果在戰場上,就算是死了,也能殺死幾個匈奴人。卻為了尋找我的下落,偷偷的潛入了匈奴,默默無名的死去,而我,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卻根本沒有勇氣伸手去救他。”
“這不是你的錯。”孟觀俯視著她,灰色的獵裝,髮辮編成了匈奴未嫁少女的麻花辮,用光和影的效果,看上去臉面圓顯,顴骨朗朗,鼻翼微寬……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他真要以為,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匈奴人,
“如果你伸手去救她,不過是付出一條性命,對事情根本沒有幫助。他們都知道的。不會有人怨你的。”
張嫣抬起頭,看著他,神情脆弱,“真的麼?”
孟觀嗤笑道,“我從小出道,不知道見過多少人在磨難中死去,如果所有的包袱都要背在自己的身上,早就被壓死了。”
“是嗎?孟觀,”她凝視著他,忽然喚他的名字。
“嗯?”
“沒有事。”
我,是不是你現在的包袱?棄之不忍,負之沉重。
這是張嫣不敢,也不願追問的問題。
待到平靜下來,她才發現,適才情緒激盪的時候,為了拉住她,孟觀扣著的手,還留在自己的肩頭。
二一七:思君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微微撞了一撞,隨後便很快的分開。
這些日子,一同在草原上逃亡,有些分際,哪裡能守的那麼分明?
兩個人踱馬走了一段路,張嫣忽然問道,“我記得,解憂今年要滿十八歲了吧。”
孟觀的面色微微一變。提到自幼失散的胞姐,一時間神色也漸漸柔和下去,“嗯,姐姐的生日是在冬十月,開年就到了。”
“我記得,解憂是我在信平的第二年到我家的。”張嫣輕輕道,“那個時候,她身形小小的,瘦瘦的,後來慢慢長大,卻是幹練穩重,在我身邊是第一的。我與她雖名為主僕,卻也有些姐妹情分。孟觀,”
她抬頭,凝視著這位在這大半年中守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青年遊俠,“你是解憂的弟弟,我也不當你是外人,如今一路同行,也不可能一直生疏。不如今後以兄妹相稱如何?”
孟觀心頭一震,說不清自己心頭的滋味是踏實還是苦澀,“我身份卑賤,哪敢高攀於你?”語氣帶著說不出的譏誚與自嘲。
張嫣微惱,“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乎那些身份地位的人。”只要你以真心待我,便是我真心的朋友。
孟觀沉默了一會兒,揚聲笑起來,“也好,能夠與貴人結為兄妹,也是我的榮幸。以後我就喚你阿嫣麼?”
“我怕旁人聽了不好,”張嫣微微蹙眉,“大哥便喚我淑君吧。”
“好,淑君。”
折了一根樹枝,孟觀在地上劃出方位,“按我的猜想,那些漢人當是……他擔心遣過來尋你的。如果你真的為他們不安的話,還不如儘快回去。”
只有你回去了,他才能安心。才能從根源上,阻止一些同樣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