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喟嘆。
又道,“只是,曹相國言如今民間力疲敝,吾等當休養生息養民,少生事端。似乎也是有道理的。”似乎渾忘了面前地只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極嚴肅的與她討論起本應對女眷枯燥乏味的朝事。
“不是說,”張嫣訝異道,“許襄的農研頗有成效,去歲關中大收,民間藏糧比往年可多支援半年麼?”
“這只是第一年,”劉盈道,“天年有豐歉,何況,恩德只被關中。”
“那也是個希望。”張嫣笑道,“若此行推舉得力,則大漢休養生息的時間,起碼要減少一半。”
“嗯。朕亦覺得如此。”劉盈頷首讚道,“此事進展之大,許襄實功不可沒。”
還有一個更功不可沒的人呢,只可惜你不會知道。張嫣嘆了口氣,又道,“如今大漢已經比昔年先帝初得天下的時候要好地太多。”傳說,劉邦初稱帝的時候,天子儀仗要找出四匹毛色想同的馬都無法找齊,而蕭何身為丞相,更是坐了好些天的牛車。“興土木勞民傷財固然要不得,但是有些事情,也可以著手做了。”
“比如說?”
啊咧咧,她家舅舅大人也會使壞考究人了。張嫣只覺心中微微的甜,於是嘴邊的笑意便藏也藏不住,忽得狡黠道。“現下大漢便有一個大問題,已經顯露端倪,只是還不顯著,但若放置不管,長此以往總會釀禍。不知道曹相國大人何時能發覺呢?”
“哦?”劉盈不免有些意外,微微傾前身體,問道,“阿嫣說地是什麼?”
“想知道啊,”她正要賣關子,忽聽得殿外有些微喧譁,不由轉視其外。
“陛下,”長騮皺眉入來稟道。“趙良人遣人過來,說已經夜了,陛下怎麼還不到她那兒去。”
劉盈愣了一楞。
他掩袖佯作咳了一聲,心中頗為尷尬。
弱冠之齡地皇帝,再不好女色,後宮之中總是有著數位妃嬪的存在。這位趙良人便是頗受寵地一位。因論起來,今日並不是他留宿椒房殿的日子,此前他確是應過趙頡今晚會往她哪兒去。
只是他今日與阿嫣談性正酣,只覺一掃近日心中之愁悶,頗有意猶未盡之感。燈火通明地椒房殿溫暖煦煦,竟生出不捨得驟離的心思,猶豫了一下,回頭吩咐長騮道。“你轉告她,便說朕今日有事,改日再過去陪她。”
張嫣自長騮進來說話後便掛下唬啦著的臉這才轉開。
她於無人處悄悄眯了眯眼。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我秉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思想不與你們計較,你們反倒認為我這個中宮皇后年幼可欺是吧?連劉盈他還在我殿中坐著的時候,也敢明目張膽的過來搶人?
趙良人,是吧?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你的來贈我接住了。不知你可受得住我的回禮?
“阿嫣適才說地究竟指什麼?”耳邊,劉盈繼續問道。
張嫣回神,嫣然笑道,“陛下適才不還是說我不懂這些麼,怎麼這時候又巴巴來問我了?”
燭火之下,她微微眯著眼。又得意又嬌俏。像是一隻嫵媚天成的稚狐,劉盈心中柔軟。口中卻道,“多半隻是小孩子童語稚言,不過朕既身為皇帝,還是要廣開言路,免有塞聽之責。”
她翕了翕鼻子,笑盈盈道,“既如此,嫣若說錯了,任陛下罰一件事,不敢辭之。但陛下若覺得嫣說的有禮,是不是也該有些賞賜?”
“小鬼靈精。”他伸手叩了她的頭一下,笑罵道,“盡不肯吃虧。”
張嫣收了笑,挨著劉盈重又坐下來,伸手在面前案上劃道,“先帝身邊有文臣籌謀劃策,武將征戰殺伐,於是打下大漢後任功臣治國。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陛下,這些功臣,就算算上當時漢軍中中等軍官以上,最多亦不過五六萬人吧。而大漢天下如今共有多少人?”
“按去歲上計,如今天下共有三十餘萬戶,百萬餘人。”劉盈若有所解,答道。
“那就是了。”張嫣頷首,“天下人眾,而功臣集團人少。朝廷選官只用往昔功臣。這些功臣正在慢慢老去,陛下卻年紀正輕,用人選官,何以為繼之?”
“按例,”劉盈皺答眉道,“功臣可蔭一二子弟入仕。”
“這是恩典,非治國之取道。蕭何稱賢相,他的兒子才幹如何?”張嫣若無其事的問道,“長此以往,朝堂將成為一灘死水,眾多官職虛位陛下卻會覺得無人可用。而功臣以外的眾多草野賢人卻被隔絕在朝堂之外,閒閒無所事。若被有心人激化,未嘗不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