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訣衣的臉色變得慘白,帝和有一瞬間的想過放過她,畢竟這張臉實在是太能激起他的保護欲了,那是他不允許受到傷害的一張臉,可他又怎麼能允許別人這樣冒充她呢?
他知道這只是在渡劫,可就算只是渡劫,面對“訣衣”這張臉他也感覺自己難以抗拒,他多想問問她,是否兩人還能從新來過,哪怕從最初的最初也好,他能彌補過去那麼多時光的不足,能讓她再次真心愛上自己,歡歡喜喜的嫁進南古天當聖後孃娘,今日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也像星華和千離一般能成為一個好夫君好父尊,受到所有人的羨慕。
呼吸已完全不順的訣衣看著帝和眼中沒有一點兒溫柔,終於明白他的心裡早就知道那個人不會來了,他不相信她就是她,不過是他的心早就認識到不可能在此見到她。他的心,已關了。
可渡劫這種事又怎是感情能左右的,渡不過去便是渡不過去,哪裡會有什麼修為渡不過去還是感情渡不過去之說,若不能成功的走出去便只能敗在這個劫裡成為難以翻身。他豈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麼位份上面,別的小仙渡劫不成修修時日再來便是,他則不然,敗了,那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在異度世界是劫,如今回來了,仍舊有劫。渡得了初一是因為有她在身邊,渡不過十五是因為她已離他而去。
帝和手指勁頭混著內心的絕望越來越強,直到訣衣的眼睛緩緩閉上,纖細的手指鬆開抓著的帝和衣袖。氣息消散,香味淡開。
不記得掐著多久,只覺得天地之間都好像沒了顏色,那眼前的佳人好像從來都沒有開口說過話一般,只是一株沒有感情的冷木,靜靜的,在帝和鬆開手的時候倒了下去,跌落一地的無聲憂傷。
來過你的世界卻沒有將你好好的留住,來過你的心間卻沒有好好的珍惜,悔痛就像影子隨行,讓他在此時此刻站在崩潰的邊緣不知該如何。
“訣衣!”
帝和早已麻木的心在“訣衣”倒下後忽然生疼,似乎有人用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撕扯著,讓他提不上來氣,他想呼喚她的名字,讓她看看自己,和他說說話,哪怕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我回來了”也足以讓他激動的活過來。
是了,他早已活得疲憊,像一隻看不到出口的困獸被關在看不見光的幽洞裡,心靈出口無望。
“訣衣,為什麼……”
為什麼他再也不能回到她的心間,就像他們沒有傷過彼此,不了,是他像沒有傷害過她一般,一家三口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恩恩愛愛,如蜜似糖。
“為什麼……”
緩緩的,帝和緩緩的坐到了地上,無神的眼睛看著地上躺著的女子,他該肯定此人不是她才對,為何看到她的臉竟然還是覺得疼,哪怕只是一張如她一般的臉都能讓他如此的難過呢。難過的是不是此時他們不能在一起,而是從他離開異度世界後,他就沒有清醒的看到自己的心,那些原本應該甜蜜幸福的日子竟然都與他沒關係,究竟是哪裡錯了,讓他失去摯愛與親子。
帝和掌心乍現金色的光芒,光澤越來越強烈,忽然之間抬起的手腕停了,眼中傷色盈滿。若是如此將自己的渡劫終止了,千離星華該是怎樣的失望,他們斷然不會相信自己折在了這個結界裡面,等著他凱旋的朋友們該如何傷心難過。而那些外頭的神仙怕是無一人會覺得他不能順利的出去吧,其實哪裡真有什麼萬無一失,若真是出不去那也就是出不去罷了。他倒想得過,只怕……
誰人皆可放下,獨獨他心上的那個女子該怎麼忘記?
更有——
他那尚且年幼的孩子,他還沒有好好的抱過他親暱疼愛,也不曾認認真真的教他學文習字,修行錘性,那些尋常父子們的情深義重他沒有,那些大神大仙們的瀟灑肆意他也不與他兒有過,這般遺憾讓他如何能走的甘心。
若不甘心,他為何要棄?
帝和尚且來不及考慮自己內心的感受,一股巨大的氣流便將他席捲,身體在芒風中翻卷,看不清楚身邊的狀況。也不知道被捲了多久,他不掙扎也不去管到底會被帶到哪兒,如今的他到哪兒都無所謂,他人搏一把或許能博得一個不錯的結果,可他想博的並非在此能博得來,他想要的那麼簡單卻也是那麼的難。
簡單是一個人的決定。
難的是一個人的心要怎麼重新開啟。
也簡單也難的一件事成為了他心頭最不易做到的一件事,無助到他恨不得世界能從新來過。沒遇到也好,慢慢再活一次也好,只此一生他做不到將那些過去都忘卻。縱然是傷害也罷了,全不理解她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