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是興起憐才之念,二來是他試了十數招之後,已經試出孟華的劍法的確是曾經得過金世遺之子金逐流的指點。要知若非金逐流親自指點,孟華年紀輕輕,焉能深得金家劍法的神髓,甚至變化的精微,更在金家劍法之上?
鍾展還未知道,其實他只是猜中了一半。
不錯,孟華是曾得過金逐流的指點,但他的劍法之所以深得金家劍法的神髓而又並非相同,卻是另有緣故的。原來天山派的創派祖師霍天都本是張丹楓的弟子,他是一代武學奇才,得到師父所傳,又在天山潛心研究,另闢蹊徑,開宗立派。不過也還是和師門所授有相通之處。金家劍法則是以天山劍法為基礎的,說起來紅花綠葉,正是異派同源。
孟華在石林所得的是張丹楓所創的無名劍法,以神韻為主,並不拘泥於原來的招數。奧妙精微,更在當年他所傳給霍天都的劍法之上。但雖然如此,無名劍法、金家劍法、天山劍法都還是有相通之處的。不過倘若不是鍾展這樣的天山派的數一數。一般的高手,別人也看不出來。
鍾展試了十招之後,越來越是驚奇,怒氣也漸漸減了。心裡想道:“金大俠決不會胡亂把他金家的精華傳授給一個來歷不明,甚至被人懷疑為奸細的少年的,難道這少年當真是別有情由,並非如我想象那樣的壞?但他剛才誣陷劍青,如又分明是一派謊言,什麼道理呢?”
天山派一眾弟子看見孟華居然能夠和他們的四大長老之首力拼數十招,都是不禁駭然。只有白英奇看得出是鍾展手下留情,未施殺手。
白英奇大為著急,幾次想要催促鍾展快點結果“這個小子”,可又不敢開口,要知鍾展雖然性格隨和,不過以一個晚輩的身份發言“提示”長輩,總是不尊重長輩之嫌。白英奇只有乾著急的份兒。不過他想師伯縱然不想傷這小子性命,遲早也會將他生擒。一審之下,這小子奸細的罪名確實,那時再斃掉他也還不遲。哪裡知道,鍾展對孟華是否“奸細”一事,亦已起了懷疑了。
鬥到三十招過後,鍾展忽地得了一個主意:“他是否奸細,我再試他一次。”
孟華正以一招“玄烏劃砂”化解鍾展的攻勢,鍾展故意露出一個破綻,欺身發掌,中路門戶大開。
高手搏鬥,豈能輕易找到對方的破綻?一有破綻可尋,自是不能錯過。何況鍾展此時門戶大開,這破綻實在的露得太大了!
一眾架子不知鍾展的用意,這一瞬間都是不禁失聲驚呼,連白英奇亦不例外。
這破綻來得太過突兀,在劇鬥中的孟華根本料想不到,要知鍾展本領遠遠在他之上,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施展,也不會傷得這位天山派長老的,所以他才敢以攻為守,不怕失手誤傷對方。哪知鍾展卻突然露出這個破綻!
此際孟華的“玄烏劃砂”只要劍尖順勢一劃,鍾展便立即開腔破腹之災。
幸虧孟華的劍法也差不多到了能發能收的境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連忙把劍勢歪過一邊。饒是他變招如此迅速,劍尖也輕輕擦著鍾展的衣裳。孟華收勢不及,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
孟華拿的是把寶劍,雖嫌業已變招,並不用力,但也應該可以劃破鍾展的衣裳的。奇怪的是,鍾展的衣裳可連一個小孔也沒穿破。原來他早已用上了“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功,估計最少也可以免於受傷的。這一試之下鍾展已是無可懷疑,相信孟華不是“奸細”了。
孟華驚愕未定,鍾展反手一彈,“錚”的一聲,就把孟華的寶劍彈得脫手飛開。不過他這一彈,也還是手下留情的。
這幾下兔起鵲落,快得難以形容,天山派的一眾弟子,包括白英奇、霍英揚等人在內,都還未曾看得清楚,只見孟華的長劍已然墜地,鍾展則是揹負雙手,滿面笑容的在看著他了。
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把天山派的弟子全都看得呆了。不過他們雖然看不清楚,卻也知道是本門長老業已“反敗為勝”,呆了片刻,登時歡聲雷動。
白英奇、霍英揚雙雙搶上,喝道:“臭小子,束手就擒吧!”祝建明早已準備了一條繩索,遞給白英奇,作為捆縛孟華之用。
不料鍾展忽地喝道:“不許動他!”鍾展突加干涉,這一下更是大出眾弟子意料之外。要知捆縛俘虜,乃是弟子輩份所應為之事,難道還要勞動本門的長老親自動手麼?何況這個俘虜,還是他們心目中的“奸細”。
在眾弟子惶惑之中,鍾展和顏悅色地說道:“孟少俠,把你的寶劍拾起來!”
“孟少俠”三字出自鍾展口中,眾弟子是越發驚疑,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