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真子稍稍放下點心,暗自想道:“好在他們還信得過我。倘若當真到了自身難保之時,我也只好不理洞冥子了。”於是說道:“好吧,丹丘生,既然大家都希望你說出本案真相,那你就說吧。”
丹丘生長嘆口聲,說道:“十八年來,我但望能夠保全師門聲譽,想不到還是有今日之事發生,連最愛護我的玉虛大師叔也命喪鷹爪之手。事已如斯,我是不能不說了。”
“不錯,我是做夢也想不到何洛會謀害我,但事前卻也並非毫不知情。在我準備陪何洛前往米脂迎親的前夕,有一個人悄消來找我。這個人是天下第一神偷快活張。”
“他告訴我一個訊息,說是江湖上著名的獨腳大盜吉鴻,已經在我們前往米脂的這條路出現。據他打探到的風聲,很可能就是要動牟小姐的嫁妝。”
“吉鴻是獨腳大盜,攔途搶劫,本是毫不稀奇的事。不過牟小姐是何洛的未婚妻,他決不會不知,他競敢太歲頭上動土,那就有點稀奇了。”
“快活張繼續說道:‘還有更稀奇的是,吉鴻要劫牟小姐之事是他的一個黑道的朋友洩漏的,這個人本來想約吉鴻做另一件案,去關外劫一幫參客。’吉鴻對他說道,我要發的大財,比劫十幫參客都多得多,恕我不奉陪了,那人知道有個神秘的客人前兩晚曾來找過吉鴻,問他是誰,吉鴻卻不肯說。問他是否這個客人約他去做‘大案’,他笑而不言。”
“那人在吉鴻房間的牆壁上發現九個小小的窟窿,他也是個武學行家,一看就知是利劍所刺的痕跡。
“快活張說道,吉鴻這個黑道上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我也曾到吉鴻的住處去觀看過,那時吉鴻已經出發,不在家中。我可以仔細觀看。觀看之後,很是懷疑,這似乎是崆峒派的連環快劍造成的痕跡。”
“快活張問我,會使連環奪命劍法的崆峒派子弟有多少人?我說只有洞冥師叔,我和何洛。這個月來,洞冥師叔從未離山,剩下來的只有一個何洛。”
“當時快活張就曾懷疑,是不是何洛怕我和他爭奪掌門,要假手吉鴻來害我呢?但我不信。”
丹丘生繼續說道:“快活張得到這個訊息,便即親自出馬查探吉鴻行蹤,果然在前往米脂的路上,發現他的蹤跡。把幾件事情連串起來,仔細推敲,快活張認為,吉鴻要做的‘可發大財’的案子,十九恐怕是要劫牟小姐的嫁妝了。只劫嫁妝還不打緊,內中恐怕還有陰謀,是何洛串通了他謀害我的。”
“我多謝這位前輩對我的關懷,心裡卻認為他的看法未免太過多疑,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何洛會串通了強盜來害我的。”
“唉,待到事情過後我才知道,他們的陰謀實在是比快活張所懷疑的還更嚴重。他們謀害我還不僅是為了要幫何洛取得掌門之位,而是要把崆峒派變成依附朝廷的黑幫!在何洛的背後還有海蘭察和歐陽業。這些內情,快活張當時都還是未曾知道的。”
“快活張好像如道我的心思,說道:‘我知道你是不會相信的,但縱然你不相信,你也千萬不可把我剛才告訴你的訊息,說給何洛知道。’我答應了他,他才放心離去。”
講完了快活張向他報訊這件事後,開始進入正題,丹丘生講到那晚的遭遇了。
為了便於講述起見,他把當時還未知道而現在已經知道的事情混合來說。
“那晚牟小姐對我揭破了何洛的陰謀,我雖然聽得驚心動魄,可還是半信半疑,後來何洛來到,叫我先起回古廟救人,我一想救人要緊,縱然牟小姐說的是真,何洛也只不過要謀害我,她和何洛一起料想是沒事的。那些強盜,不管是否何洛請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否有本領殺得了我。”
“在回去途中,我發現兩條黑影跑得飛快,看樣子是剛從古廟行兇之後出來的強盜。但因距離頗遠,那兩個人卻好像並未發覺我。救人要緊,我也無暇去追強盜了。”
“正在我將到古廟的時候,我又聽見牟家僕人的呼喊,原來剛才已經來過一批強盜,就是我在路上看見的那兩個人。他們是海蘭察和歐陽業。”
“海蘭察和歐陽業大概因為在古廟裡找不到我和牟小姐,連何洛也不在,是以他們只是傷了兩個僕人,便又匆匆而去。”
“在他們走後不久,何洛邀來的另一個強盜又來了。這人就是剛才作證的吉鴻了。我踏進古廟的時候,他正在行兇。”
“吉鴻到那古廟的經過,以及當時廟中所見的情形吉鴻剛才已經說過,我就用不著多說了。”
“他傷在我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