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利弊,她也一併設想過,正是因為了然於心,所以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傅英辭出現在刑部大堂。她不是貿然行事,也不是意氣所為,她深思熟慮,認為再合適不過。
可當著爹孃的面,她又有些赧然於口。
畢竟是未出閣的閨秀,也從未想過會用此等方式與爹孃坦白,她臉頰慢慢變紅,垂在身側的手蜷起來掐著手心,百褶如意裙輕輕浮動,發出細微的嗦嗦聲。
“爹孃,我相中他了,想嫁給他,我和他現在沒有關係,但日後我想做他傅英辭的娘子。”
說完,她的臉像是燒起來一般,熱騰騰,火辣辣,熱意沿著面頰一路竄到胸口,又迅速地蔓延到四肢,整個人都像是麻酥酥的,她把手指捏的更緊,儘量正視上位投來的驚駭目光。
李氏屬實猝不及防,沈從山笑了笑,聲音沉肅:“你相中他什麼?”
沈萩:“他長得好...”
“小萩!他就只這一個好處了,你莫要被那皮囊蠱惑住。他是比尋常郎君俊俏,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你可知他任性恣睢,唯我獨尊,一張臭嘴把朝堂官員得罪個遍,多少人恨他恨得牙根癢癢,燒香拜佛巴不得他早點祭祖。
你若當真與他在一起,接下來要承受什麼,你自己可清楚?”
沈從山已經竭力剋制火氣,可仍舊拔高了音調,說完攥著拳往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拍,自小到大,他幾乎沒跟沈萩說過重話,今日卻是忍耐不了。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看中那等貨色,他便覺得一口老血悶在喉嚨,吐不出咽不下。
沈從山沒想到會在婚事上與女兒置氣,他從來也沒想幹預,他在外,內宅之事一向都交給李氏做主。而且沈萩從來都是端莊嫻靜的性子,不是那等胡作非為,逞能露臉的膚淺姑娘。沈從山知道京裡好多小女娘圍著傅英辭打轉,也知道那臉的確生的謫仙一般,別人能做出淺薄之事,他自己的寶貝女兒決計不可能!
他心緒翻湧,又著實不習慣同女兒發脾氣,漲得老臉通紅,頭皮僵硬。
李氏咳了聲,招手示意沈萩上前,沈萩依言走到她身邊,裙襬盪開清淺的弧度,她望向兀自置氣的沈從山,忍不住軟了嗓音:“爹,你生氣便罰我,彆氣壞身子。”
沈從山不理會,李氏笑著拉起她的手,瞥了眼沈從山道:“你爹哪裡捨得,打小就寵你和春黛,一指頭都不碰。小時候你摔了他的印鑑,那可是壽山芙蓉玉雕的,且是雕刻師的閉關之作。他呢,他連句重話都沒捨得說,你們不知道,夜裡他躲起來抱著那枚印鑑唉聲嘆氣,聽得我都不落忍了。”
沈從山:“你同她說這個作甚。”
李氏:“瞧,還不好意思了。”轉頭拍了拍沈萩的手背,語氣溫和,“你的脾氣娘很清楚,你喜歡傅世子,不單單是因為那張臉吧。”
沈萩點了點頭:“他純稚赤誠,出淤泥而不染。”
沈從山咬著後槽牙:“過慧則折,何況他不積口德。”
沈萩:“他很好,只是爹爹不知道罷了。”
如此一說,沈從山更氣了。
李氏忍不住笑起來:“自古老丈人看未來女婿都是一肚子意見,你和那傅世子還沒怎樣,他便受不住了。若當真嫁過去,豈不是日日哀嚎。”
沈從山咬碎了牙:“什麼未來女婿,我不同意。”
沈瀾臉色發暗,聞言看向沈萩,她依偎在李氏懷裡,眉眼低垂,神情卻很從容,沈瀾明白,這是她打定主意的表現。沈萩一貫如此,任你口水耗盡,但凡她早就思量好了,無論如何都不會動搖。
沈瀾心裡有些難受,孤零零地站在那兒,一語不發。
果然,不多時沈萩便從李氏懷裡起身,轉到沈從山身後,烏黑的眼珠動了動,雙手落在他肩上,“爹爹,你生氣的樣子可不好看。”說著便給他揉捏,沈從山還想拿喬躲開,可她捏的柔軟鬆快,他怕躲開便沒了臺階下,只好哼了聲當做態度,繼而合上眼皮享受沈萩的揉捏。
“爹爹,上回我和春黛去靈雲寺找大師批過命,他說我容顏過嬌,嬌則招至陰火熾盛,主煎熬伏火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