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睜開眼,就覺得手彷彿失去了知覺似的,她輕輕動了動手指,但卻如此遲鈍,好像壓根動彈不得——於凜凜吃了一驚,剛一抬頭,就看見自己的手被人握在手裡,而病床上正趴著個男人。一向乾淨整潔的這男人下巴上長出了胡茬,一臉憔悴,臉色蒼白,腰上還包著紗布。
認出這是車哲錫,於凜凜蹙了蹙眉,心情實在是糟糕透了。
黑社會,真是令人厭惡。她本來可以去參加鋼琴比賽的,如今比賽估計是結束了……?不過,首爾的結束了,布萊特先生應該還是會去下個地點的吧,她應該還有機會——
本來想著將手從車哲錫手裡抽出來的,但是隻覺得手壓根不聽她的命令,像是不屬於她似的動也不動——
於凜凜覺得她的脊椎上彷彿升騰起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今天陪領導喝酒,整個人都不好了,還堅持更新了也是蠻拼
第141章 壹叄壹自作自受
似乎是於凜凜細微的動作吵醒了車哲錫;他握著於凜凜的手一動;很快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車哲錫關切地看向於凜凜,手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指;可是,於凜凜只是看著他;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感覺不到她的手了。
即便被緊緊握住了手;也什麼都感覺不到,溫度、力度;甚至是動彈下指尖都做不到……
於凜凜低頭望著小臂上包著的紗布,她低垂著眼睛,修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眸底幽深的光。
“我的手……已經動不了了嗎?”她眼珠子黑極,有如浸在冰水裡似的;反射著幽冷的光芒,但是她在說起自己的事情時,卻又如此漠然;彷彿是置身事外的第三者似的。
車哲錫從未見過她這個模樣;只覺心下痛極,下意識地緊緊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不會的。”他本就少言寡語,卻從未有像此刻一般恨過自己的少言寡語,但他也只能乾巴巴地強調:“一定不會的。”
明明沒有任何事實作佐證,卻只能用這麼笨拙的方式進行安慰,蒼白無力。
“我現在連從你手裡抽出手都做不到了。”於凜凜其實遠沒有面上那麼淡定冷靜,說出的話也比平常還要譏諷,她眯了眯眼睛,冷冷補充:“想甩你一巴掌就更難了。”
車哲錫一愣,忽然伸出手用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他甩得用力,整個病房裡都聽見了極為響亮的“啪”的一聲,而沒幾秒鐘,他臉上立刻浮起了一層紅,不多會兒就腫了起來。
於凜凜嘆了口氣,忽而輕笑一聲:“這一巴掌我收下了,你不欠我了。走吧。”
車哲錫愣愣地望著她,一時不知所措,但於凜凜只是將臉側到了另一邊,並不看他。車哲錫只能看見她的側臉,面容端麗卻冷漠至極,有如一塊寒冰,又有如天山的雪,皚皚遙遠。
車哲錫卻並沒有乖乖聽話就出去,他只是握著於凜凜的手臂,靜默的,有如一座雕塑地守候在她的身邊。他想說,她會好起來的,他一定會拼盡全力讓她好起來的。又想說,如果可以他願意代替她的,但是,語言如此蒼白,他甚至都無法承擔她痛苦的萬分之一。
她說原諒——其實也不過是想讓他離開她身邊。當初他沒有聽,害她變成了這樣,而現在他更不可能離開。有時候,他其實更寧願她能折磨他,能夠讓他也痛苦,但她只是冷漠地排斥拒絕了所有。
那麼,就算是死皮賴臉,他也會待著。只有她的身邊,才是他的地方。
車哲錫徹底地沉默下去,只是細緻地將於凜凜的手握著,輕輕地揉著她的小臂,醫生說這種效果很細微,但只要有效果——
雖然車哲錫並未離開,但於凜凜也沒管他,她只是望著窗外,心下有些難過,又有些自愧。
她這些日子都過得太順利,竟忘了最初穿越那會兒的狼狽與教訓。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穿越,就差點落得個兵荒馬亂的結局,什麼都做不好,變得很糟糕,酗酒抽菸,差點還嘗試了毒藥。
彷彿整日都活在虛幻裡,壓根沒個人形,連鏡子都害怕,壓根無法接受別人的身體,別人的記憶,像個歇斯底里的潑婦。那段日子,她活得壓根不像個人。
不過,失去右手似乎還是第一次。或許在失去之後,她才發覺什麼的重要性。在那樣地放縱過之後,才發現能夠健康、上進地活著是多麼令人開心的一件事。而如今,她再也動不了右手,無法再彈奏鋼琴,這輩子——再也無法找到布萊德先生幫她評定音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