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應該想盡一切去找他爸媽,他出車禍死掉那時候,爸媽的哭聲彷彿現在還縈繞在他的耳邊。
但他不敢,他是一個膽小鬼,不敢賭爸媽一定能認出他來,如果從爸媽眼裡看到厭惡或者警惕,他光是想想都接受不了。
江姜也知道這件事遲早要解決,沒有身份證短期還可以撐住,長期的話他八成會淪落成流浪漢,可憐兮兮的住在橋洞底下,說不定還會為了翻一個垃圾桶而跟霸佔垃圾桶的流浪狗大哥打架。
他有信心自己能打贏,但能不能無傷過還是未知數,萬一被狗咬了他肯定沒錢打狂犬疫苗。
現在是四月,涼意正濃,河風更是清涼,吹得江姜打了個哆嗦,也不知道是身體冷還是心涼。
江姜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了,他起身離開了這裡,準備回去補個覺,養足了精神迎接晚上的工作。
他現在賴以生存的工作是在酒吧當臨時工,他沒有身份證明,本來這是不合規矩的,但是架不住江姜外形優越。
他身材高大,首先這一點就打敗了90%的同行,淺棕色的面板健康而性感,一張臉帥得極具攻擊性,因為打籃球的時候磕到過,左邊眉毛上有條淺淺的疤,更讓他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這樣的外表加上極具辨識度的臉和氣質,立刻壓過了100%的同行,要不是他們這裡是正經酒吧,高低得是個頭牌。
領班在看到江姜的第一眼就決定留下他,雖然他不能提供身份證明,但是帥哥總是有優待的。
工作時間是晚上九點到凌晨兩點,工作五個小時,工資日結,不籤勞動合同。
江姜並不會喝酒,也不想當氣氛組,於是幹起了服務員的活,需要打掃衛生,熟悉酒品的種類,至少在客人點單的時候可以說出價格,還要清楚各種酒水的飲用方式,及時收走杯具送去清洗。
酒吧裡酒品眾多,名字複雜且沒有規律,不過江姜死前就讀於樟城一中,重點學校的重點班,在背東西方面有些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在租房裡一覺睡到晚上七點,起床的時候窗外已經黑了,他茫然地盯著漆黑的窗戶看了一會兒,有一種世界顛倒的錯覺。
起床,穿衣,出門吃了晚飯,然後趕去他工作的酒吧。
他是服務員,需要提早一些趕到打掃一下衛生。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九點,客人陸續入場。
江姜的外形很有辨識度,一下子就被客人認了出來,雖然他看起來非常兇,客人們也不敢上手去撩,但是過過嘴癮還是可以的——顧客是上帝嘛。
“小王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啊?”一個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妹子衝江姜飛了個吻。
江姜端著托盤冷淡回應:“不。”——你誰啊?
“王哥哥,前幾夜你都拒絕我了,今夜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吻呢?”一個打扮得更加花裡胡哨的男人衝江姜拋了個媚眼。
江姜移開了視線:“不。”——太花了,辣眼睛。
“王哥哥好無情呢~”雖然嘴裡這麼說著,但是笑得比誰都開心,這些客人湊到江姜身邊,掏出手機強行跟他合影,比著各種各樣的姿勢,把江姜當成了一處網紅打卡點。
在這裡工作大家都用假名,江姜給自己取了個敷衍的名字,就叫“多餘”,不過客人不知道是哪兩個字,還以為他叫“多魚”,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預設他姓王了,開口閉口就是小王、王哥哥,還有抽象一點的會叫他王子。
江姜總是冷著張臉,跟客人說話的時候能說一個字絕對不會說兩個字,從不跟客人喝酒,客人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也全部拒絕,可能人就是賤的,一個客人拍了他的照片放在社交平臺上,配上史上最拽服務員的文字,或許是顏值加成,這種破服務竟然讓他小火了一把,擁有了一批自己的回頭客。
這些人熱衷於向江姜提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要求,然後看江姜冷著臉全部拒絕,每當這時,這些人都會歡呼著乾杯。
江姜實在搞不懂這些人在想什麼,只能歸因於人類的物種多樣性了。
不過也正是有這些人在,領班漲了江姜的工資,他現在每天能拿到240塊,足夠覆蓋目前的生活了。
謝謝這些物種各異的人類。
現在去酒吧玩已經是一件越來越普遍的事情了,不止是玩咖愛去,一些剛成年的年輕人也喜歡去酒吧慶祝自己成年,這樣青澀的面孔江姜幾乎每晚都能看到。
他們來到酒吧,努力想要裝作常客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有多顯眼,在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