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寫著“馮翊王府”。
相較上一次,這次府裡家僕多起來,很符合王侯官邸的排場。南弦和允慈跟隨傖業進了後宅,老遠就見畫樓前的廊廡底下有人徘徊,那身形,即便隔了半年,也還是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他穿著銀褐色的紗羅直裾袍,相較上次會面,更為倜儻輕盈。五官還是那五官,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從容,人還未到跟前,他就提起袍裾迎下臺階,滿是久別重逢的歡喜,笑道:“天氣炎熱,勞煩阿姐了。”
南弦剛要張口應,只覺袖子被人暗暗拽了一下,允慈悄悄衝她眨了眨眼。
她無可奈何,話裡得想辦法帶上的允慈,頷首道:“大暑天裡,人容易患病,既然大王傳見,我們姐妹便一塊兒來了。”
神域聽了她的話,臉上神情一黯,先對允慈說了聲“偏勞”,復對南弦道:“阿姐怎麼喚我大王呢,聽上去太見外了。還如以前一樣,喚我小郎君吧,倒是小郎君這個稱呼,比官稱更有人情味。”
這番話,弄得像認親似的。允慈是孩子心性,臉上一直笑吟吟,越是親近越高興。南弦與她的想法不一樣,該看診就看診,看完了,好早些回家。
嘴上虛應兩句,她朝門內望了眼,“病人在裡面?”
神域說是,牽著袖子向內一比,“阿姐隨我來。”
進門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坐在交椅裡,臉色發紅,面目也有些浮腫。見人進來,勉強站起身道:“向娘子來了?我聽雁還說起過,上次是娘子救了他性命,多謝了。”
南弦忙還禮,“唐公不必客氣。”
要說這稱呼,著實是不好定奪,之前神域不曾襲爵的時候,她還能令尊令尊地稱呼唐隋,現在神域成了小馮翊王,“令尊”自然是老馮翊王,養父的身份,也就變得尷尬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還是先以治病為重。
仔細把脈,又看了舌苔,詢問平時發不發汗,甚至連每日晨起如廁的情況都問明白了。聽他說腹脹、身痛、四肢倦怠,復又翻過他的手背檢視,見手背上星星點點盡是細小的水痘,心裡不免沉了沉。
“照脈象上看,是風水之症。風邪侵襲,肺氣失於宣降、水溼瀦留體內所致。”她說著,換了溫存的笑臉,“唐公心下想是很著急吧,因此氣血失和,臟腑虧虛。我們說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請唐公容我些日子,再行緩緩調理。”
唐隋這些年月早被這病拖累得沒了心氣,苦笑道:“死馬當活馬醫吧!早前在湖州,也請過不少名醫,各種方子吃了好一陣,總不見效,難免心灰意冷。現在到了建康,見到向娘子,於真的千金我是信得過的,就請娘子為我診治吧。”
南弦說好,神色坦然地,將他捲起的袖子放了下來。
一旁的神域看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中分辨出什麼,但都是枉然。她笑得真切,彷彿這病症真的能夠治好,不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