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年三十開始,天上飄飄揚揚的下起了雪。足足下了一夜,直到新年初一的早上才停。雪深幾乎至膝蓋。
瑞雪兆豐年,新年降雪是喜事。不過,要出行的可就多有不便了。
許瑾瑜天還沒亮就穿戴一新收拾妥當了,一直等到天微亮,安國公府的馬車才到了鄒家門外。
前來接許瑾瑜進宮的,是陳元昭母子兩人。
鄒氏見葉氏親自來了,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忙笑道:“勞煩夫人如此奔波,我這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葉氏穿著貂絨披風,容貌明豔姣美,嫵媚動人,未語先笑:“許太太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過了今日,我們兩個再見面,就該以親家互稱了。我親自來接一回準兒媳,心中樂意的很,這算什麼奔波勞累。”
這話聽的格外順耳。
鄒氏和顏悅色的應對了幾句。
陳元昭沒有說話,目光落在了許瑾瑜的身上。
翻過這個年頭,許瑾瑜已經十五了。褪去了幾分青澀稚嫩,更多了幾分少女的韻味,愈發溫婉美麗動人。那雙明眸似會說話一般,嬌羞中帶著歡喜,笑盈盈的看著他......
許徵咳嗽一聲,打斷了陳元昭和許瑾瑜的對視:“妹妹還是第一次覲見皇后娘娘,煩請夫人多多照顧。”
葉氏親切的應道:“我既是帶了瑾娘進宮,自是要好好看顧她,安然無恙地送她回來。你們就放心好了。”
時間無多,匆忙說了幾句話之後,許瑾瑜就辭別母親兄長,隨著葉氏上了馬車。
陳元昭出行。從來都是騎馬,幾乎從未坐過馬車。今日卻一反常態,陪著葉氏一起坐了馬車。
自陳元昭八歲之後,母子兩個日漸疏遠,陳元昭主動陪她坐馬車還是第一回。葉氏心裡自是歡喜。
等許瑾瑜上了馬車之後,葉氏很快就知道陳元昭坐馬車來的真正用意了......
“這些日子過的還好吧!”常年橫眉冷對性子冷厲的兒子,像忽然換了個人似的。語氣格外溫柔。
許瑾瑜微微一笑:“一切都好。”
“今天進宮。你什麼也不用多說,只要跟著母親的後面就行了。一切都有母親應對。”某個不孝順的兒子,殷切的叮囑未來兒媳。
未來兒媳有些羞澀的瞄了自己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再然後,陳某人又關切的說道:“今日地上積雪甚厚,天氣冷冽,你可別凍著了......”
葉氏在一旁冷眼看著。心裡酸溜溜的不是個滋味。
陳元昭對她這個當孃的十分冷淡,見面說不了幾句話。撂臉色給她看也是常有的事。何曾有過眼下這般溫柔體貼的時候?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可倒好。媳婦還沒娶進門,她這個親孃就已經被冷落到牆角去了。
許瑾瑜最是細心敏銳,早已留意到葉氏面色不愉了,悄悄衝陳元昭使眼色。
你娘還在一旁。還是收斂些的好。
陳元昭不太情願地住了嘴。
......
因為積雪的緣故,街道遠比平日難走,馬車的速度也不算快。
葉氏張口打破了沉默:“照這個速度。還要有半個多時辰才能趕到宮門處。今日進宮肯定遲了。”
也不知葉皇后會不會小題大做故意責備刁難。
陳元昭眸光微閃,淡淡說道:“這樣的天氣。想快也快不起來。皇后娘娘賢惠大度,定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母親不用憂心。”
人都有弱點。
葉皇后最大的弱點就是沽名釣譽。處處都要賢惠的名聲,當著眾人的面,是絕不可能對葉氏有微詞的。非但不會有微詞,還要賢良大度體貼關懷......
葉氏比陳元昭更熟悉葉皇后的脾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冷笑。
許瑾瑜不便插嘴,垂首不語。
又是一陣靜默。
陳元昭不喜說話,葉氏有心和兒子閒聊幾句,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葉氏目光流轉,落到了垂著頭的許瑾瑜身上:“瑾娘,你怎麼一直不說話?是不是因為要進宮覲見皇后娘娘,所以心裡緊張?”
葉氏擺明了是沒話找話說。
許瑾瑜不好不答,故作羞怯的應道:“是。”
葉氏含笑說道:“待會兒進了宮門,你只管跟在我身後就是了。若是有人打量,你也不必緊張。不敢說話就不說,低著頭做出羞怯的樣子,沒有人會故意來刁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