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妤哭了許久,才漸漸停了。
鄒氏哄了紀妤半天,也頗有些口乾舌燥。喝了一杯茶之後,對紀妤說道:“妤姐兒,你孃的病不宜見人,我也就不多待了,這就回去了。”
紀妤用袖子擦了眼淚,紅著眼睛說道:“姨母難得來一回,怎麼著也得吃了午飯再走。我這就打發廚房去準備午飯。”
“不用了!”鄒氏輕嘆一聲:“眼下你娘生了這樣的怪病,你心中忐忑,少不了手忙腳亂。我們就不給你添亂了。”
說著,便站起身來。
許瑾瑜許徵也各自起身,向紀妤道了別。
紀妤平日性子浮躁冒失,如今乍然遇到這樣的事,只覺得天都塌了一半,一夕之間長大了不少。見許家母子要走,立刻起身相送。
紀妤一直將許家母子送到了門口,然後迅速的扯了扯許瑾瑜的衣袖,小聲央求道:“瑾表姐,我娘今天下午就要離府,以後就我一個人待在府裡,怪冷清的。你若是有空,多來陪陪我說話。”
眼裡浮著一層水汽,彷彿隨時都會掉落。
就像一隻即將被遺棄的家貓,收起了所有的利爪,只剩下可憐。
許瑾瑜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低聲應下了。
紀妤這才依依不捨的鬆了手。站在原地,目送著許瑾瑜等人上馬車。待馬車遠去後,才落寞的轉身進了府。
......
“妤姐兒也夠可憐的。”鄒氏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娘這一病,府裡這麼一攤子瑣事都落到她身上。她不過是個孩子,哪裡能應付得來。”
偏巧的又到了年底。不說別的,只送年禮這一項就足夠人頭痛的。別說一個沒接觸過內宅瑣事的少女,就算是經驗老道常年掌管的內宅婦人也要忙的團團轉。以紀妤的性子。哪裡能應付得來?
許瑾瑜的腦海中浮現出紀妤淚光點點的模樣,默然不語。
鄒氏想了想說道:“要不然這樣,我這些日子多去威寧侯府幾趟,指點指點妤姐兒如何打理家事。”
許徵沉默片刻說道:“娘,妤表妹確實有些可憐。不過,我們和威寧侯府遲早反目成仇。既是如此,此時心軟幫忙又有何意義?姨母不會承我們的情。妤表妹將來回想起這些。也只會憤怒指責我們假惺惺裝模作樣!”
既然已經是仇敵了,索性心腸冷硬到底!
許瑾瑜深呼吸口氣,接過了話茬:“大哥說的對。說到底。這都是威寧侯府的家事。姨母生病要離府,自然會安排好這一切。”
小鄒氏都狠下心腸不管不顧紀妤了,他們何必多事。
這麼說稍嫌冷漠無情,卻也是人之常情。
鄒氏被一雙兒女澆了冷水。心裡的熱情也稍稍退卻,長嘆一聲道:“罷了。你們說的也有道理。我聽你們的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可心裡到底不是滋味。
一路上,許家母子難得的沉默相對。
......
當天下午,小鄒氏收拾行李上了馬車。隨行的還有幾個貼身丫鬟和管事婆子。
小鄒氏離府的動靜比顧採蘋小的多。攜帶的衣物行李日常用具卻足足多了一倍,堆滿了六輛馬車。就連平日用慣的梳妝鏡都帶上了,一副離府長住的架勢。
小鄒氏身上起了紅斑之後。便穿的嚴嚴實實,又特意帶了帷帽。長長的面紗遮住了小鄒氏的臉龐和神情:“......妤兒。我此去田莊養病,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在府裡要好好的,我特意留了幾個經驗豐富的管事媽媽給你,你有什麼事都吩咐她們去做就行了。若是還有不懂的,就等你兄長回府的時候,讓他做決定......”
紀妤眼淚汪汪的聽著,忽的放聲痛哭起來:“娘,我不要一個人留下。我也要陪著你去莊子裡住著......”
涕淚交加的模樣,頗有些狼狽,當然好看不到哪兒去。
小鄒氏看在眼裡,自然也是心疼的。
可她此行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養胎,絕不可能帶上紀妤!
想到這些,小鄒氏稍稍軟下來的心腸又硬了起來。狠狠心說道:“不行!我患的是罕見的面板病,你不能隨我一起去田莊,不然,這種病若是傳給你怎麼辦?你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臉面身子都是頂頂要緊的,萬萬不能疏忽大意。”
“你別胡鬧了,安心留在府裡,我病好了,立刻就會回來。”
小鄒氏的語氣十分堅決,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紀妤心裡既失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