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公公,眾人才長吁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王公公都是皇后身邊的人,這樣的人無論怎樣都不能得罪的。
馬氏一看今兒留在這是討不了好了,乾脆也開口道:“我們也說差不多了,我就回去了,嫂子你回麼?”
李氏看了眼蕭琦,心裡有些澀澀的疼,正要說什麼,卻聽章嬤嬤笑著問道:“咦不是說商量婚禮的細節麼?怎麼都說完了,那也給我說說吧,這事日後也是我接手承辦了,我來了總要乾點活,哪有不幹活光享福的奴才呢?夫人您可別怪我自作主張啊,家裡總要有個頂梁的,若兮到底是姑娘有些事不方便她出面,我就充著臉大毛遂自薦了。”說完朝王夫人欠了欠身。
王氏紅著眼連連擺手,“哪能怪你呢,是我不中用……連累了我閨女,有您幫著弄再好不過了,您不說我也打算求您幫忙呢,您做主就好了。”
“當不得一個您字,我長您幾歲喊我一聲嬤嬤就行。”章嬤嬤客氣的點頭。
章嬤嬤是四品女官,官階並不低,並不是隨意就能羞辱的奴才。
馬氏被問得卡殼了,什麼細節啊,壓根什麼都沒準備,剛才不過是託詞罷了,怎麼這會子突然殺出個她來啊,這可怎麼辦啊?若兮還能用長輩彈壓,王氏笨性子軟可以糊弄,這章嬤嬤可不能這樣對付了,一時之間有些慌了。
李氏下意識的去看兒子,卻發現蕭琦眼神越發冷凝了,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眼裡卻帶著深藏的恨意。
蕭琦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生他的李氏,李氏心裡咯噔一聲。這個眼神太熟悉了,當年兒子被父親借走,臨走時回過頭看了一眼正院,那個眼神比現在還要凌厲,如刀一般,像一匹孤狼,猩紅的眼多看一眼都讓人脊背發涼。
李氏深深的嘆口氣。張口道:“我身子不好理不得事。這一切都是弟妹幫著我弄了,她前兒跟我說都弄好了,只差宅院沒弄了。琪哥不好意思開口,我來問問若兮宅院想怎麼收拾,總要讓他們小夫妻可心才好。”這一回她心定了,怎樣也不能幫外人去。兒子的婚事一定要辦好辦得漂亮,不然兒子真的會傷心的吧。
李氏木著臉。眼裡閃著淚光,心裡有些愧疚,是她對不起兒子,沒能耐讓兒子失望了。
章嬤嬤轉過頭看了眼馬氏。“既然這樣,這事如今由我接手了,就給老奴說說吧。我知道衙門裡柳家的嫁妝早早就報了備的,一百二十臺嫁妝。一點不落價,你家怎麼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呢,院落可有破土動工,若現在不弄打算什麼時候弄呢?等天冷了可就不好動土了吧?打算請幾桌?我們這邊也要請人的,柳家族親想必也要過來的,還有柳家的親戚朋友總也有那麼幾個的,單子可交換過了?”
一長串的問題越問越細,馬氏額頭上開始冒汗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章嬤嬤常年居於皇后身邊,那股壓人的氣勢可是十足的。
不同於糊弄瞧不起王氏的態度,章嬤嬤可不好糊弄,她一眼過去就知道馬氏肯定在敷衍,但這事決不能隨意糊弄了去,皇家丟不起這個人呢,一句苛待子民的帽子,皇帝必定要發怒的。
章嬤嬤也沒有繼續逼問下去,“三日內老奴要個回信,柳家老爺捐獻全部身家與邊關將士,與江山社稷都是有功的。不光皇上時時讚揚就連太后都記得柳夫人柳姑娘的,等出了孝太后也是要召見的,這次派老奴來太后也是知道的。本來以我的身份去承安候家裡也是能夠養老的,也沒人會虧待我這個奴才去。可皇后卻派我來柳家,你們自己琢磨一下吧!皇后對安國候很是不滿,你們可是對皇上的賜婚有所不滿?需不需要老奴跟皇后傳達一下你們的意思,給你們另尋一個高門貴女啊!”說到最後笑的越發真誠親切,眼神卻冰冷如刀了。
王氏拿帕子捂著臉,無聲的流淚,她自接了李氏和馬氏提親以來,就一直被人慢待冷嘲看不起,她自己是無所謂的,她不過是個寡婦安心在家守寡也就是了。
可女兒確實和她們面對一輩子的,還沒成親就這樣欺辱,日後可怎麼辦啊?王氏心裡像被油煎火燒了一樣,可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親不能不結,這猶如燙手山芋,丟也不是不丟也不對,午夜夢迴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若兮倔強的梗著脖子紅著眼,緊緊地捏著拳頭卻不肯掉一滴眼淚,嫣紅的唇被她咬的幾欲滴血。
蕭琦見了心裡也是心疼難堪的,朝王氏和若兮深深揖禮,“岳母,是琪哥對不住你們,岳父大人救了我的命,我卻讓你們如此難堪,我對不起你們!”
一個是他的母親,一個是他的祖母,他能說什麼又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