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愁眉苦臉的樣子,知道他還有後話要講。顧老闆跟李家湖比較熟,便問難怪最近都沒見到致遠,原來是關在家中苦讀書了,不錯,現在曉得道理便好……咦,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李家湖想了一想,說是年前吧。
他苦著臉,說哪裡有這麼簡單,他這一次來找我,便是因為這事情,太奇怪了。你們知道麼?這個致遠一開始表現得像是得了失魂症一般,完全沒有尋常的記憶,剛開始都以為是燒壞了腦袋,見他變得老實乖巧了,也就不再擔心,小叔老懷大慰,說這撲街仔但凡是懂了一點事,他這輩子就沒算白活——往日小叔曾經提過,這小子一直這麼胡鬧下去,便把家財散盡,全部捐給福利院去。
本以為事情就是這樣了,哪知道在第二個月的時候,那個被致遠打傷的窮學生找上門來,告訴家中菲傭,說他才是真正的“李致遠”。李家湖的小叔不在香港,而是在美國的華爾街,處理公司的一些事物。事有湊巧,這件事情當時他和他父親也在,問很多細節,居然一一吻合,又問起一些年幼時幾乎沒人知曉的往事,也是頭頭是道,十分的蹊蹺。
而後那個窮學生大罵大鬧,發瘋似地與在一旁表現得懵懂無知的李志遠扭打成一團,形如瘋狗。
看到這瘋勁,李家湖便覺得有些像他那個不靠譜的堂弟了。
這事情當時鬧了一陣,李志遠被打得頭破血流,住進了醫院,而那個窮學生則跑了,後來警·察去他家中,都沒有找到此人。據他的父母親反映,說那個叫做許鳴的窮學生,自昏迷醒轉後,渾渾噩噩過了兩個多星期,然後就說胡話,飯也不肯吃,自稱是李致遠,來自於豪富之家,對住屋村的父母大肆的抨擊。
他這也是時好時壞,腦殼子燒得慌。他父母當初也是貪了李家的錢財,撤銷了訴訟,要不然以香港法律的嚴正,定然是沒有李致遠的好果子吃的。到了現在,也只是牙齒打碎了往肚子裡吞,獨自承受了這苦果,只以為兒子是受了刺激,精神出了問題。
許鳴打人之後,不見了,消失無蹤。
香港一隅之地,卻有著700萬的人口,要想找到這麼一個人,有些困難,罪行也不大,於是便不了了之了。
這件事情最後經過李家湖父親之口,傳到了他小叔的耳朵裡面。
本來看著兒子陸漸乖巧懂事,而且已經開始到公司,能夠幫上忙了,他小叔是十分欣喜的,然而經過這麼一鬧,心中卻是橫了一根刺,總是覺得有一些不適,說哪裡有問題,卻也說不出來。這人就是莫要起疑心,一生這疑念,睜開眼睛也是想,閉上眼睛也是念,這原來的李致遠再混蛋,也是自己的骨肉血脈,眼前的這個李致遠再貼心懂事,卻……
卻並非是自己的一脈傳承。
是的,李家湖的小叔開始懷疑起自己現在這個兒子,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他是個有著七竅玲瓏心的生意人,腦瓜子聰明得一口氣能背誦圓周率後面1000個小數點的角色,越是懷疑,越能夠發現許多疑點來。然而疑點終究是疑點,他也不敢將這些懷疑,擺在明面上來講,倘若這兒子是真的,他豈不是傷了這個“金不換”的心?
他終究是一個重視親情的人,一直笨拙地表達著自己的父愛。
患得患失。
也偷偷取過兒子的血,去做過親子鑑定,然而化驗的結果卻是百分之百的親生兒子。他本來稍微消了些疑心,然而每次回想起二哥說起的事情,那個叫做許鳴的窮小子,連小時候家裡面的零食放哪兒都知道,心中又猶豫。如此這般心路折騰,心力交瘁,拖累得在公司連連做了幾個錯誤的決策,好是損失了幾筆大單。
時間慢慢到了今年的四月份,李致遠已經開始在他小叔的公司上班了,而且業績不錯,屢屢有所建樹,旁人和生意夥伴都誇獎他小叔,說養了一個好兒子,家業能夠繼承了。然而他小叔卻是如鯁在喉,有苦說不出來。後來他小叔與一個臺灣的客戶聊天,說起臺灣金門的朱秀華女士一事,說這世間,莫非果然有換魂一事?
他小叔便驚異,問到底怎麼回事?
那臺灣客戶便將一個流傳在臺灣麥寮一帶的真實換魂事件,給他小叔一一敘述,聽得他小叔一驚一乍,口中不說,心中卻是有七分相信了。回來後找了私家偵探,暗中調查兒子與那許鳴父母是否有交往,又調查兒子的日常行為,是否與那許鳴有交集。然而遺憾的是,李致遠自從脫胎換骨之後,並沒有任何奇怪舉動,也沒有返回許鳴父母所住的屋村去過。
完全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