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事本僧倒也聽人說過,還不是宗雄自己犯賤要去惹人家大姑娘,沒事幹麼在三省大會上笑人家是嫁不出去的老處女。要知咱們江湖上最忌諱的就是道人非論的蜚言蜚語,再說那桑飛虹不過三十上下年紀,膚色白嫩,頗有風韻,又怎知人家日後就嫁不出去了?好啦,最後這話一傳到桑飛虹耳朵裡,又怎會就此善罷干休,光燒了他的寶莊還算是客氣的了。”
山東漢子笑道:“可不是麼?那宗雄自己不過三尺六七寸高,滿臉虯髯,模樣甚是兇橫,江湖上也沒人笑他是侏儒矮冬瓜討不到老婆來著的閒話,又怎能如此笑說人家大姑娘是老處女來了?後來桑飛虹一怒之下燒了宗雄的寶莊,隔沒幾日,宗雄終於找上了鳳陽府來,兩人沒幾句話就動起了手腳,這戲可就有得好瞧著熱鬧的了。”
西首桌上一名頭上長有癩痢的瘦子聽的極有興味,忙道:“這有趣,後來怎麼樣了?”
山東漢子捧起碗來,咕嚕咕嚕的喝乾了一大碗酒,伸臂抹了嘴,這才說道:“大夥別瞧宗雄長得矮小,神力可是相當驚人。那時他與桑飛虹在大廳上說僵動上了手,溜下了座,呼的一拳,就往桑飛虹坐著的小腹上擊去。桑飛虹行動敏捷,一躍而起,跳在一旁。只聽喀喇一響,宗雄一拳已將一張紫檀木的椅子打得粉碎。
“宗雄一拳不中,身子後仰,反腳便向桑飛虹踢去。桑飛虹左腳縮起,“金雞獨立”,跟著還了一招“俏八式跺子腳”。宗雄就地滾倒,使了地堂拳出來,手足齊施,專攻對方的下三路。桑飛虹連使“掃堂腿”、“退步劈虎式”、“跳箭步”數招,攻守兼備,展開小巧功夫,和宗雄遊鬥不休。
“各位要知,五湖門的弟子都是做江湖賣解的營生,手腳的靈活是不必多說的了,什麼鴛鴦腿、柺子腿、圈彈腿、鉤掃腿、穿心腿、撞心腿、單飛腿、雙飛腿,嘿啊,那可真是層出不窮,越來越快。宗雄眼見她的雙腿厲害,不再滾在地上搏鬥,翻身跳起,凌空一招“地堂擔山拳”迎面颼的打去。桑飛虹見他拳到,嘴裡嬌喝一聲,一個迴旋帶轉身來,倏地飛腿凌空踹出,蓬的一響,直把宗雄踹飛出去,連翻了好幾個筋斗。”
說到這裡,山東漢子提壺倒滿了酒,脖子一仰,咕嚕又喝了一碗。那癩痢瘦子道:“季老三,瞧你說的這麼活龍活現的,難不成當日兩人比拚相鬥這事,竟是你親眼目睹來的?”說話竟是不甚清楚,狀似牙齒不全。
山東漢子季老三笑道:“怎麼不是?咱家不妨再告訴你,那宗雄當日吃了敗仗,灰頭土臉的奪門逃去。翌日辰牌時分,人家就請了丐幫的八袋長老鍾閔聖來了。”癩痢瘦子道:“這事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來了?”
季老三臉上橫肉往外一擴,雙眉一揚,說道:“怎麼沒有關係?咱家二哥就是五湖門裡賣藥的‘神農藥手季希偉’,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俺是咱家排行第三,所以大夥稱俺季老三。你說有沒有關係?”
那癩痢瘦子聽得一笑,說道:“這關係倒是說得上了。自己兄弟門裡有事,一旦碰巧遇上了,當是略盡綿薄之力才是道理。”季老三揚聲笑道:“照啊,咱家認識你這癩痢頭張波久以來,就這回的話說的最中聽的了。”
癩痢頭張波久給他這一褒,一張嘴樂的笑了開來,只見其滿嘴臘黃藏汙納垢,牙齒參差不齊,門牙少說也掉了七八顆,怪不得聽他說話中總是帶有破音露風之聲。就聽他笑問著道:“那丐幫八袋長老鍾閔聖到了又怎樣?”
季老三意氣風發的說道:“嘿,這可不是咱家要來吹上幾句的了。想當日,要不是俺正巧就在五湖門。。。。。。。。”
癩痢頭張波久下首坐著一名中年道人,丰姿雋爽,蕭疏軒舉,雙目炯炯有神,先前只管自飲自酌,這時聽著季老三喋喋不休說來,嘿嘿兩聲,兩眼斜睨山東漢子,當下斷了他話頭,說道:“季老三不在山東泗水泡那溫柔鄉,卻打橫穿跇千里到了陝西石泉去瞧人家這檔閒事。嘿嘿,莫不是季老三趕著英雄救美去了?”
季老三這人生平最恨人家打斷他的興頭,尤其是當他正要說到自己的英勇事蹟時,更是容不得旁人來插上半句話語。這時聽得臭道士話中帶刺,連削帶諷的一串話說來,當下氣得鼻頭冒煙,大手朝著桌子一拍,怒罵道:“格老子的,你這武當山人家不要才給趕出來的臭道士,張嘴說話就是沒句好聽的人話說來,當真嘴臭人也賤,怪不得雲風道人一傢伙就把你給踢了出來。呸,老子當真倒黴才跟你同在渾幫裡混著日子,沒的掃了咱家祖先的運頭。”
他嘴裡罵的這名道人姓沃名德錡,原是武當山道號雲風的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