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上,晾著印度巡捕的紅色頭巾。那滿坑滿谷的淵淵綠樹,深一叢,淺一叢,太陽底下,鴉雀無聲,偶爾撥剌作響,是採柴的人鑽過了。從樵夫頭上望下去,有那蝦灰色的小小的香港城,有海又有天,青山綠水,觀之不足,看之有餘。霓喜卻把一方素綢手帕搭在臉上,擋住了眼睛,道:“把臉曬得黑炭似的。回去人家不認得我了。”又鬧樹枝子抓亂了頭髮,嗔那轎伕不看著點兒走,又把鬢邊掖著的花摘了下來道:“好烈的日頭,曬了這麼會子,就幹得像茶裡的茉莉。”梅臘妮道:“你急什麼?到了那兒,要一籃也有。”另一個姑子插嘴道:“我們那兒的怕是日本茉莉罷?黃的,沒這個香。”又一個姑子道;“我們便沒有,米耳先生那邊有,也是一樣。”梅臘妮道:“多半他們家沒人在,說是上莫干山避暑去了。”霓喜伸直了兩條腿,偏著頭端詳她自己的腳,道:“一雙新鞋,才上腳,就給踩髒了,育嬰堂裡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