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的僕婦們避了避,讓出一條道。
寶春姑姑就碰了碰白璇的肩膀:“姑娘,咱們走吧!”手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姑娘,慢點走!”
白璇心亂如麻,輕輕“嗯”了一聲。
她的聲音有些特別,分外嬌軟,趙琛一下子就聽出來了,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就看見白璇窈窕的身影投在窗紙上,緩緩地挪移而去。
趙琛心中冷不丁一顫,隱隱有些發脹。
兩年前,孔楨就曾當著他的面,暈過去一次,當時差一點丟了性命,千險萬險才救回來。
趙琛心中後怕,方才,一進集英堂,就聽說孔楨舊疾發作,當時就心驚肉跳的。
事有輕重緩急,所以明知道白璇也是有傷在身,卻也顧不上了。
對於白璇,他固然心心念念。
只是,孔楨是他恩師之女,又生得體弱多病,從小起他就一直護著,都已經成了習慣。
現在想想,自己剛才的舉動是有些不妥當,委屈了白璇。
“師兄!師兄!”
白璇的身影消失在窗紙的邊緣,趙琛只覺得茫然若失。
“師兄!師兄!”
“趙琛!”
趙琛才回過頭,就聽見孔楨問:“你怎麼啦?怎麼突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趙琛搖了搖頭,才靜下神來:“本王沒事!”
孔楨這是頑疾,一時半會根治不了。
司徒大夫給她施了金針,她才好受一些。
趙琛親自押車送她回了孔府,告辭時,已經入了夜。
天色漆黑,天空中沒有月亮,只是幾枚孤星寥落地分散在各處。
趙琛坐在馬上發了一會兒呆。
黃慶一、馬三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猜不準自己主子的心思。
還是黃慶一鼓著勇氣,小聲問:“爺,回府嗎?”
就聽見趙琛留下一句:“本王另有別的事!你們兩個先回去!”他說著,就拍了拍馬,揚長而去。
珞珞聽風裡,燈還是亮著,光暈投在窗稜上,一片氤氳。
紫雀鋪好了床褥,小心翼翼地安置著白璇躺下。
畫眉趕緊拿了一個緞枕給白璇靠著:“姑娘靠著這個,舒服些!”又伸手輕輕地扶著白璇。
紫雀就左手捧起瓷碗,右手拿個銀勺子:“姑娘把燕窩粥喝了,是時候歇下了!”
紫雀是家生子,家中獨女,親爹是白仲嘉底下一個小管事,管著一個綢緞鋪,手上有點小權。老孃則不出工,就在家裡打點家務瑣事。
一家三口都是土生土長的世僕,身契都握在白仲嘉手裡。
至於畫眉,則是七八歲的時候,從外頭輾轉買來的,因為生得活潑機靈,討人喜歡,被董氏□□後,才送給白璇做貼身丫鬟的。
兩人侍候白璇都有七八年了。
有紅芍這個前車之鑑在,自從附生到白璇身上後,她就一直冷眼旁觀,覺得她兩人都還算忠心。
朝夕相處,人心都是肉長的,白璇見她們兩人跟著忙碌了一下午,還要忙前忙後服侍自己,趕緊接過瓷碗:“我自己來——”
她也不是矯揉造作的性格,三兩口把燕窩粥喝光,才把碗遞還給紫雀:“你們也受累了一下午,趕緊回去躺著!”
兩個丫鬟齊齊應了一聲:“是!”
紫雀拿了碗,畫眉捧著銅盆,雙雙出了寢房,準備睡在外房值夜。
只是很奇怪,半響,白璇都沒有聽見外房的動靜,按耐不住問了一聲:“紫雀,畫眉!”
話音未落,就看見趙琛從門外進來——
他衣服也還沒有換,照舊穿著那一襲寶藍色織金長袍,鬢髮微亂,頭上的白玉發冠也有些歪了。
只是,饒是如此,也掩蓋不了他的器宇軒昂,劍眉星目,冷峻五官……
他這是拿白府當他自己的英王府了,來去自如!
白璇陰沉著臉:“畫眉和紫雀呢?你把她倆怎麼了?”
趙琛苦笑著,淡淡道:“只是暈睡過去了!沒有大礙的!”
白璇看著他那自己熟悉至極的五官,心裡矛盾至極——前世裡,深愛他,今生卻是愛恨交加!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擺脫他,他卻連自己的寢房都能長驅直入,又進來撩撥,只覺得人生一片晦暗。
臨近就寢,白璇早已經換上了寢衣,月白色的絲緞質地輕軟,微微下滑,領口處敞開了一些,就露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