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誠一聲都不敢吭,靜靜地屈膝往梁舉人跟前一跪。
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
只是,兒子都跪了,焉有自己這個媳婦站的地。
白璇默不作聲,並排跪到了梁啟誠邊上。
梁太太眼眶紅紅的,見此,忙上前幾步,扶起白璇:“好孩子,你身體弱,快起來!”
待白璇小心翼翼的,彷彿她是孱弱的病人般。
白璇正覺得不對勁,就聽見梁舉人發怒道:“若非你母親和我,聽到些風言風語,去向薄太醫求證,只怕到了現在,還不知道璇丫頭有不孕之症!誠哥兒,你想瞞著我們到幾時!”
梁舉人這樣性情冷肅之人,突然老淚縱橫。
不孕之症?
誰有不孕之症?
是自己嗎?
白璇只覺得眼前一黑,氣血上湧,連站都站不穩了,卻不想顯得軟弱,咬緊牙關硬撐著,腦海裡如萬鼓齊鳴,轟轟轟地響。
見她已面如金紙,身體都有些搖搖晃晃,梁啟誠忙上前一步,緊緊地攥住白璇的手。
梁太太也是嚇了一跳,忍不住衝著梁舉人頂撞了一句:“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看把孩子們嚇得!”
怪不得……
怪不得梁啟誠總千叮嚀萬囑咐的,天天盯著自己喝藥,又總吩咐廚房燉血燕給自己補身!
原來,梁啟誠早就知道自己有不孕之症,卻一直瞞著!
不僅瞞著公公婆婆,還瞞著她!
賊老天,為何要這般捉弄自己。
前生裡,自己落得死無葬身之地,今生,卻要無子孤老!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
上天要這般責罰自己?
婆母慈愛,梁啟誠對自己真心一片,百依百順,自己若是不能孕育子嗣,又如何對得起他們?
再說自己,一個無子傍身的嫡妻,又如何能在夫家有立足之地?
不,她不甘心……
就聽見梁舉人痛心疾首道:“誠哥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子嗣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容不得你不當一回事!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你們年輕,經過的事情少,又哪裡有什麼主意?”
白璇只覺得自己的魂魄都有些飄散了,迷迷糊糊中聽見梁舉人道:“璇丫頭,聽薄太醫說,已經給你開了藥方!你先照著方子,喝上十天半個月看看!我也會派人尋訪名醫!替你治療的!”
看著搖搖欲墜的白璇,梁舉人終究是心中不落忍,吩咐道,“璇丫頭,你先回房去吧!”
“是!”白璇木呆呆地應了一聲,遊魂似地出了書房。
梁啟誠看著她出門的背影,眼睛都猩紅了。
書房內,一片寂靜。
梁舉人嘆了一口氣,看著失魂落魄的梁啟誠一眼:“你先起來!”步履沉重地走到書桌邊坐下,半響,才沙啞著嗓子道,“我梁家九房,只你一根獨苗,卻不可以在你這一輩斷了香火!若你媳婦好不了!你就納個妾吧!生了孩子,就養在你媳婦名下!也算是不虧待璇丫頭了!”
梁啟誠嗓音都有些撕裂了:“父親!我們倆還年輕,再給我們幾年的功夫?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梁舉人偏過頭,掩飾悲痛的心情,聲音漸漸輕地下來:“薄太醫都說希望渺茫,又哪裡還有轉圜的餘地!”半響,才看著梁太太吩咐道,“你派人仔細尋訪尋訪,給誠哥兒找個家世清白的,做二房!別的都還罷,要性情溫順,好生養的!”
這卻是正正經經納貴妾的意思。
梁太太一向偏疼白璇,此時,心中不忍,出言相勸:“何必這麼著急!璇丫頭定能好起來的!若是……若是當真無計可施,到了無可轉圜的地步,再抬舉個好生養的丫鬟也就罷!到時候,留子去母,倒也家宅安寧!”
就看見梁舉人一拳捶在茶几上:“太太,你也糊塗了!我梁家九房的承重孫,若是從個十兩銀子買來的丫鬟肚子裡蹦出來,豈非讓人笑得大牙!就是我死後,到了地下,也沒有臉見列祖列宗,父母長輩!”
梁啟誠跪在地上,本一聲不吭地聽著,突然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父親,我不願意!”
梁舉人本就急得滿臉通紅,此時,額頭上更是青筋暴起:“只是說,讓你母親先尋訪了,備下,又不是叫你一時半會就去收用!”
梁啟誠眼睛一瞬不瞬的:“還請父親母親見諒!孩兒並不想納妾——”半響,才艱難道,“若是阿璇的病真的治不好,到了無可轉圜的那一天!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