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柳夫人本來是滿臉笑容的,她還琢磨著如何說才讓柳蕊能夠不起逆反心理,畢竟這段過去,他們全家都不敢提。
對於柳蕊來說,那更是一段傷痛過往,所以他們從來都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
方才她也是試探性的開口,卻沒想到柳蕊竟是驟然反駁不說,還提出不要治病。
她臉色陰沉了下來,但卻又很快沉澱下了怒氣,她勉強擠了擠唇角的弧度,“阿蕊,你怎麼突然這般說?”
“你難道不想像個普通人那樣,伶伶俐俐地開口嗎?”
柳蕊的眼神動了動,嘴角動了動,她當然也想的。
可是,她也不想拿阿月的真心去踐踏,更不想自己的快樂建立在阿月的痛苦之上。
阿月討厭趙宛舒,她也做不到那麼自然地央求她的敵人給自己診治。
她抿了抿唇,“我,我不想了……”
她鼓起勇氣,看向柳夫人,“娘,我這樣、這樣也挺好的……”
“好什麼好?你……”柳夫人心底惱怒,但想到眼前是自己的親女,又見她被自己的語氣給驚得往後縮了縮肩膀,她心口不由一痛。
她的語氣便也緩和了下來,“阿蕊,你若是真的覺得這樣好,你為何不敢出去交際。往日城中的詩會賞花宴,你願意去幾個?”
柳蕊聽到要出門,手指就緊緊地絞住了手帕,低下了頭。
“阿蕊,你不要怕,阿宛是個好大夫,她既是說你有救,你便是有救的。你這病情耽擱那麼多年,我知道你近親心怯,娘何嘗不是,可娘盼著你能好起來,不求你如小時候般,可也希望你能快活起來。”柳夫人說著,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在掌心。
都說為父母者總是為孩子謀劃一切的。
柳夫人自然不知道此刻柳蕊此刻的心思,她以為柳蕊是恐懼接觸趙宛舒,更是怕治不好導致的膽怯,還有回憶往昔的恐慌。
她鼓勵道,“咱們總得試試是不是?若是能成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不能成,咱們總是試過一個錯路了是吧?”
“阿蕊,咱們就聽阿宛大夫的,咱們好好兒想想,早日給你病情一個交代成不成?”
柳蕊被她說得心動,她何嘗不想早日好起來,她也不想被人嘲笑譏諷。
可她的念頭剛一動搖,腦子裡就想起方才江逐月決絕的話語,瞬間靈臺清明。
如果病好的代價是讓阿月聲名狼藉,如此便是她的病好了,失去了這樣的良友,也會抱憾終生的。
她舔了舔乾澀的唇角,“娘、娘,我……我不想……”
柳夫人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為何?你是怕回憶以前那些事嗎?沒關係,娘幫你一起回憶,咱們好好兒想想,當初在公主府……”
柳蕊咬了咬牙,驀地抽出了手,站起來退後了兩步,“我,我不想回想……娘,您,您別逼、逼迫我成不成?我……”
柳夫人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可見柳蕊這般排斥的模樣,她又覺得哪裡不對,“阿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是怎麼了?”
她這副模樣看起來不僅僅是膽怯,更是一種恐懼。
“我討厭您提從、從前,我害怕……”她抱住了頭,腦海裡彷彿還有曾經留下的疼痛記憶,尖銳道,“我都說、說我不記得……您為什麼不、不信我……我不要治,不要……為什麼都要嫌、嫌棄我……”
說到這,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每次都是這樣,哪怕周圍的人不說,但那目光裡的同情和鄙夷幾乎是有實質性的射向她。
爹孃哪怕嘴裡不說,但也從來想念著從前她的伶俐,沒有人在乎這樣的她!
只有阿月,她沒像別人那樣可憐她,她對待她的語調和動作都是那麼自然,讓她感覺自己也是個普通人,不是受人歧視的。
柳夫人見此,忙衝過去抱住了她,拍著她的背順氣,“好好好,咱們不治,你別激動,娘都聽你的。你別慌,你不想去回憶,那咱們就不想了,只要你好好的,娘就順心滿意了好不好?”
柳蕊這才在她溫聲的安撫下,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柳夫人鬆了口氣,把她扶著坐下,又讓丫鬟洗了帕子過來給柳蕊擦臉,她溫軟道,“阿蕊,別怕,爹孃總是會陪在你身邊的。便是你一輩子都好不了,爹孃也不會嫌棄你的。”
“傻孩子,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娘疼你都來不及,如何會嫌你。”柳夫人嘆了口氣,給她仔細地擦乾臉,“下回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