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看著我和容羨,就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從前也是這樣,從來都無法進入我和容羨之間。
哪怕我們根本不是情侶,卻比情侶更穩固。
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蕭裡要送容羨回去,我死活要跟著,我說想看看容羨這半年住的地方,容羨回頭看我,“有什麼好看的?”
我固執地說,“想看看,就想看看。”想了解你……那沒有我的,五年的生活。
蕭裡說,“你該被關進去了。”
我回頭看著在等我的幾個派出所人員,忽然間覺得有些恍惚。
我想跟上容羨的腳步。
可是……似乎不行呢,容羨。
好像你忘記我的時候,活得更像自己一點呢。
我跟著回到了派出所裡面,蕭裡對我說,“送完容羨來看你,大家那邊我會幫你瞞住的。”
我自願走進去了,後來進入看守所,那道門被上了鎖之後,我整個人的所有情緒才緩緩死寂下來。
但是我一點都不絕望了。
我很開心。
我覺得我蹲看守所都是值得的。
因為容羨回來了。
我看著周圍的牆壁,忽然間在想,蕭裡當初坐牢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我這樣?
一個人,被冰冷的水泥隔絕了一切,無法和外界聯絡,也根本無法知道外面的世界過得怎麼樣了。
難怪很多人從監獄裡出來,最終只能回到監獄裡去。
因為外面的大家都在跟隨時光的步伐緩慢向前,而只有他們,被歲月遺忘了,關在一所牢籠裡,不知今夕是何夕,也不知道外面的天翻地覆,等到出去了,這個世界已經丟棄他們了。
蕭裡坐牢兩年出來後,有這樣的感慨嗎?
我才一進看守所,就已經有這種念頭了,那麼蕭裡呢?
那孤獨的兩年裡,他腦子裡掠過的,都是誰的面孔呢?
我閉上眼睛,躺在一張小床上緩緩睡去,像是進入了一場美夢,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身處牢籠。
後來我被人從夢裡驚醒,察覺到有人的手順著我的身體往下,冰涼的指腹一點點掐緊我的肌膚,是蕭裡。
我渾身痙攣了一下,迅速清醒,睜開眼睛,我看見了蕭裡那對猩紅的眼。
像是能流出血來一樣。
他是怎麼進來的?我在發出這個疑問之後,就又自嘲的笑了笑,這種提問有意義嗎?蕭裡能進來,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這是個全封閉的,獨立的,水泥單人間。
蕭裡的手在我身上肆意摸索,甚至還帶著顫抖。
我居然生出一種蕭裡在害怕的錯覺。
我想反抗,但他捂住了我的嘴巴,“隔音效果不好。”
他想幹什麼?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隨後蕭裡壓上來,那麼一張小床,如何承受我們的重量?
我全身都包裹了蕭裡的氣息,經歷了一遭如此刺激性的事件,此時此刻的我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是疲憊的,無法抵擋蕭裡的掠奪,只能努力繃直了身體,我啞著嗓子說,“別碰我。”
可是蕭裡像是瘋了一樣,他的力道又深又狠,我無力承受,整個人都像是在一點點碎掉,我哭的時候,蕭裡一把擦掉了我的眼淚。
他對我說,“別再對容羨落淚。”
我不聽,故意喊了一聲容羨的名字,蕭裡像是猝然失控,兇狠地將我按在那張條件簡陋的床上,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一邊流眼淚一邊笑,我說,“你在怕啊?”
蕭裡眼底出現了一種尤為撕裂的情緒,我對上他的眼睛,笑得暢快淋漓,“害怕容羨一回來,我又去找他對不對?害怕我眼裡只有容羨對不對?害怕容羨從此把我搶走,哪怕他失憶,我一樣能奔向他對不對?”
蕭裡歇斯底里地低吼,“閉嘴——”
“蕭裡,你也會怕嗎?”
怕,他怕得要死!
可是他要怎麼說他怕?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除了跟我身體的緊密接觸,他從我身上再也得不到任何東西了。
連僅存的愛意都得不到了。
蕭裡紅著眼睛對我說,“容羨是你的一切嗎?”
我主動摟住他的脖子,咯咯亂笑,不知道是在報復誰,“曾經你是我的一切。”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力度,熟悉的味道,身體的每一寸面板都熟悉,然而——我的眼睛那麼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