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讀三年級那年,你送了我一隻小兔子,叫蛋糕,我好喜歡,養了大半年,有一天跑出籠子去被隔壁的大黃咬死了,老爸居然把蛋糕拿回家做了紅燒兔肉。放學以後我們一起回家吃飯,才吃了兩口老爸告訴我們這是蛋糕,我把筷子扔到了老爸臉上,嚎啕大哭,你就在旁邊安慰我,最後還跟我說我們應該把兔肉吃了,這樣蛋糕就永遠跟我們在一起了,我越聽越難受,拼命打你。後來打累了哭累了,吃了一塊兔肉,我說好香啊,怎麼會有這麼香的肉,然後我們倆就把那一盤紅燒兔肉給吃完了。最後老媽回家聽說了這件事,拿著雞毛撣子追著老爸打,打了好一會兒又急急忙忙把我們帶去打狂犬疫苗……”
許樂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消失,這些都是塵封已久的故事,如果不是許雯提起,許樂甚至想不起。
但這都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情,是隻屬於許樂一家四口的小故事,除了已故的父母,和那些不幸遇難的親戚們,再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而且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哪怕是當時的知情者,也該忘得一乾二淨。
誰能把一件十幾年前的事情記得如此清楚?只有當事人。
“你,我高考那天,你拉著閨蜜要到考場外面給我拉橫幅助威,很多人都往你那看,還有電視臺記者來採訪你,記得嗎?”許樂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試探,開始試探,就意味著保留了相信的可能。
“橫幅上寫了什麼?”
許雯往前走了兩步,在許樂身前站定,飄到許樂鼻子裡的只有少女的清香,沒有變異體的惡臭。
“那天沒有人往我這看,因為你提前發現並且制止了我,橫幅上寫的話只有我們倆知道。我寫的是:願你合上筆蓋的剎那,有俠客收劍入鞘的瀟灑。”
“哥,我是雯雯,真的是我。”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食腦蟲(上)
突如其來的災難早就把許樂的世界沖垮,許樂靠著仇恨將一些支離破碎的邊角料粘粘補補,勉強拼湊出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在父母變成殘缺不齊的屍體後,許樂的世界裡就只剩下妹妹許雯,後來妹妹也不在了,許樂的世界裡就只剩下一個目標:復仇。
自那時起到現在,許樂就像一臺沒有正面情感的機器,以仇恨為動力,日復一日地驅使自己朝著目標前行。
而現在,看到許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講述著本該逗得自己捧腹大笑的兒時趣事,許樂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世界還剩下什麼。
好像一切都變成灰色,包括許樂的眼瞳。
“呵。”許樂臉上維持著一個僵硬且麻木的表情,他想移開目光但卻做不到,眼眶裡那雙眼球好像擁有了自己的生命,死命僵持著不肯移動,貪婪地注視著面前的珍寶。
許雯好像完全不記得許樂剛才朝她開過一槍,又往前站了一步,好讓許樂看的更加清楚,站在這個距離內許樂都能看見許雯忽閃忽閃的長睫毛,和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鏡子一樣的眼睛,倒映著許樂的全世界。
“雯雯。”許樂長出一口氣,繃緊的背脊和雙肩全都放鬆,似乎終於放棄理智與本能的對抗,他輕輕喊了一聲,滿是柔情,眼裡只看到這個朝思暮想的人,再看不到其他。
“嗯,哥哥。”許雯乖巧地應了一聲,撲入許樂懷中,小鳥依人,“我想你了。”
“我知道,我也是。”許樂伸出雙手環繞在許雯背後,緊緊抱住許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有好多話想說。”
“你說吧,我聽著呢,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不聽話了。”許雯把頭埋進許樂胸膛,泣不成聲。
許樂低頭,在許雯額前嗅著她的髮香,接著像說悄悄話那樣,在許雯耳邊輕聲道:“嗯,雯雯,我知道你已經死了,但是這真的好真實,真實到我幾乎願意否定事實去相信了……雖然我想不明白這些變異體到底為什麼這樣做,但我很感謝他們,至少他們讓我死前最後還能見你一面,我心滿意足了。”
“哥?”許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收緊雙臂要牢牢拴住許樂,但許樂的動作更快,他身形靈動,鬆開雙手後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鋁熱劑手榴彈,而後食指扣進拉環。
許樂知道兩件事情是確鑿無疑的:第一,妹妹許雯確確實實死了,變異體不會有復活死人的能力。不管眼前這個“許雯”表現的有多麼真實,哪怕她還說出了許樂與許雯之間專屬的小秘密,她也絕對不會是真正的許雯。第二,假許雯的出現肯定不是為了給許樂帶來安慰。許樂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