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將帝國帶入深淵。
當他還活著的時候,人們只敢在秘密警察看不見聽不到的小角落裡委婉地抱怨,而當他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後,即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官也敢唾棄他的屍體,更不用提那些逐漸失去理智的狂人瘋子。
寥寥幾個死忠於元首的親衛隊士兵被圍攻擊斃後,被鬆綁的“元首”第一個撲上去啃食那些誓死保護他計程車兵,這一幕讓親衛隊其他士兵放棄抵抗四散逃生。
可月球表面無法生存,地下基地的空間又實在有限,魔鬼的步伐很快便追上了逃難的親衛隊士兵,他們要麼被髮狂殺人的瘋子找到並殺死,要麼自己也變成了瘋子之中的一員,等到互相殘殺的劇目結束,分散在基地各處、找不到其他人的瘋子們便開始集體自殺,好像他們的使命就是要殺光所有人類似的,如果找不到其他人,就殺死同樣身為人類的自己。
包括在安全室內被隔離的兩個下屬也是一樣,艾德里安一個不注意,這兩位軍械管理員便用皮帶勒死了自己。
這不是上吊,而是雙手握著皮帶,用皮帶勒死自己,人竟然能用皮帶勒死自己?
看到這匪夷所思的死法,艾德里安終於意識到真的有一個觸碰不到的魔鬼正在收割生命,於是他解開軍械庫的防禦系統,駕駛一架機甲衝入高階將官的家屬居住區,卻恰好看見自己的獨生子用一把餐刀割開妻子的喉嚨,兩人腳下還有幾具屍體倒在血泊中,分別是艾德里安的兒媳、長孫和孫女。
開火將兒子和妻子的屍體打成一灘碎肉後,艾德里安在基地內遊蕩了幾圈,始終沒有看到一個活人,最後艾德里安在資料庫取了一份德語入門教材,帶著數字化裝置回到軍械庫,再次開啟防禦系統鎖死庫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艾德里安親手熨燙自己的軍服,將帽簷擦得鋥亮,佩戴上象徵著榮耀的勳章,擺正桌上的旗幟,開始錄製影片。
“我那信教的妻子總是告訴我,這顆滅世小行星是神明對人類的審判,我不相信,因為我認為神是不存在的,至於小行星撞擊地球,科學官告訴我這是宇宙中常見的事情,即使在我們這個尚未走出母星所在恆星系的幼稚文明看來,小行星撞擊母星是罕見的小機率事件,可機率小不代表不會發生……哈,漫長的歷史上帶來生物滅絕的小行星撞擊至少發生過六次。”
艾德里安對著鏡頭咧嘴,臉上的慘笑轉瞬即逝,片刻後又恢復到嚴肅深刻的模樣。
“但現在我不再像以前那樣肯定了。當我看見我的兒子眼裡閃爍著駭人的紅光,用切香腸的小刀割開他親生母親的喉嚨時,我開始懷疑一切,或許神明真的存在,或許我們為生存所做的事情激怒了神明,所以它派出魔鬼降下懲罰。”
艾德里安忽然合攏嘴唇,眼神飄忽,作聆聽狀,好像又聽見“看不見的魔鬼”在耳畔低吟,過了半分鐘,艾德里安才繼續說話。
“地下基地的資料庫裡記錄了其他更加詳細的資訊,不論是誰看到這一段影片,你們可以在資料庫內找到更加詳細的資料,既然你們能進入到重重封鎖的軍械庫裡,那麼資料庫的大門也攔不住你們。你們可以在那裡瞭解我們的歷史、科技、文化,在那裡你可以找到更加詳盡的資訊。但只有我錄下這段影片,才能將地球人類文明的滅亡真相記錄下來。”
“如果有來自其他星球、不同文明的旅客接收到這一段資訊……如果你們能聽懂我在說什麼,那麼你們一定學會了德語,能夠用一本數字化德語入門教程學會德語,你們一定是具備高度智慧的種族,那麼我想留下兩個無法解答的問題,我註定無法聽到答案,但我仍然想問。”
艾德里安的問題並沒有脫口而出,他又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仔細思考,然後問道。
“第一個問題,當月球人選擇埋葬地球文明時,是否也同時埋葬了身為地球人類的人性?從這一點看,地球人類是否在月球基地淪陷之前就已經滅絕?”
“第二個問題,是生存本身更重要,還是生存的意義更重要?”
“我已經說完了所有想要留下的話,也已反覆檢查地下基地,作為最後一個活著的地球人,我似乎肩負起了延續人類繁衍的重大使命。”
“我記得,冷凍庫內有精子和卵子,基地裡也有試管嬰兒培育裝置,但,我沒有能力獨自運轉月球基地,也不想繼續活下去,噢,我突然想到,關於第二個問題,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現在,我要為我的帝國陪葬了。”
艾德里安抽出配槍,將子彈上膛時他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