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右側黑漆漆的田地和原野靜遠遼闊,眼前的高速公路似乎沒有盡頭。
暖熱的風從車窗吹進來,把林以然的馬尾吹得打在她臉上。她抬起手在頭頂纏了纏,把頭髮盤成個髻。額邊和鬢角的碎髮還在隨著風亂飛,林以然抱著她的書包,身體隨著行走的車而顛簸著,心裡也悠悠盪盪地不安定。
邱行沉默地開著車,目視前方,表情冷漠。
“你在哪下車?”邱行問她。
“我不知道。”林以然先答了句,過了會兒又說,“都行。”
早上林以然跟著邱行到了修車廠,邱行告訴她可以走了,林以然在原地站了半天沒走,後來跟邱行說,讓他把自己帶到別的城市去。
這個城市對林以然來說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了,她所有的行頭都裝在了書包裡。
邱行就沒再說話。
他好像話很少,不怎麼出聲,臉上也總是沒個表情,像是對什麼事都不耐煩。他不說話林以然就也不說,兩個人明顯都沒有聊天的心情。
卡車疾馳而去,林以然正在迅速又緩慢地離開她長大的地方。那裡有她支離破碎的家,和她成年以前的所有記憶。
其實在那些記憶中,她也有過幸福的片斷。在她爸爸還在小學當老師的時候,在她爸媽還沒有離婚的時候。
那時他們一家住在城郊那所房子裡,過著平凡又安逸的生活。
在那時她和邱行就認識了。
邱行比她大三歲,是隔壁邱家的小哥哥。他們沒怎麼在一起玩過,邱行不愛和她玩,嫌她小。
那時的邱行是個很淘氣的男孩兒,皮得他爸總是踢他,吼他,讓他老實點兒,可一轉頭他就又跑出去玩了,好好的大門不走,非得跳牆。
那時他很開朗,不像現在這麼不愛說話。邱家條件很好,邱叔叔做生意的,因為邱行上學所以住在老房子沒有搬走,但在市裡也有兩套房。
後來林以然父母離婚,她媽媽帶著她離開了那裡,當時林以然九歲。之後的這麼多年沒再見過面,再見面已是如今境況。
“沈姨怎麼走的?”
邱行開口時林以然還朝著窗外發呆,話音突然一響她不期然被嚇了一跳。
林以然轉過來看向邱行,回答說:“肝癌。”
邱行便沒再說別的,只點了點頭。
平坦的高速上卡車開得平穩,偶爾輕微顛簸的節奏伴著後面車架晃動的聲音,就像催眠。
到了後半夜,林以然有些困了。她閉上眼睛靠著座椅,邱行把他那側的窗戶關上了。
林以然也伸手在自己這側的車門上摸索一番,窗戶開關還是老式的把手,捏著旋鈕一圈圈轉,她把自己這側的也關上,只留了條透氣的小縫。
窗戶一關,老車陳舊的氣味就變得明顯,被汗味和機油味浸透了的車廂味道有些嗆人,林以然卻似毫無所覺,只閉著眼睛麻木地睡著了。
矇矓間感覺到車停了下來,林以然睜開眼睛,看到邱行把車停在了服務區,開門下去了。
過不久邱行回來,沒再點火,而是把車窗搖了下來。他跨過中間,去了座椅後面的橫鋪,穿著身上的衣服直接躺了下去。
車廂裡有些悶熱,林以然也將窗戶又搖下來一半。兩側窗戶都開著,偶然便能有一絲夜風穿過。
邱行像是很累,他躺下很快就睡著了,呼吸重重的。林以然回頭看了看,邱行已經睡得很熟,連睡著了眉頭也有些皺著。
蚊子從窗外飛進來,邱行那狹窄的小鋪位的空間裡,幾隻蚊子一直嗡嗡著,時不時再飛到林以然這邊。
耳邊是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