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雪淺笑著不置可否。
父親的這位姨娘能從一個不被孃家人寵愛的庶女,一路爬上嫡女的位置,然後是夫家貴妾的位置,再後來是管事側夫人的位置。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落水這件事,白姨娘很有可能搶佔三房夫人章氏的位置。
一路走來過關斬將,她心中定然有幾分謀略的。見蘇玉雪不聲不響的提起李氏,白姨娘竟然不是那種驚濤駭浪般的驚愕。
短暫的驚異過後,她的臉上又恢了以往的傲慢。
白姨娘冷哼了一聲,眉毛淡淡一挑,斜睨著蘇玉雪,慢聲道,“我又沒有得罪她,況且她是二房的夫人,我只是三房的妾,各管各府的事,與她八杆子搭不上邊,她為什麼要害我?”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長長的哦了一聲,緊接著面色一冷,眼神森然的看著蘇玉雪,“我明白了,你是想為你娘出頭,你娘在府裡一向微弱,你們不敢去找李氏的麻煩,讓我去替你們出頭,你好一石二鳥坐收漁翁之利。”
蘇玉雪依舊淺笑,“姨娘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不管怎麼說,你是父親的妾,我母親也只生了我一個,咱們三房裡一直沒有嫡子,你好不容易懷上了,我為什麼要害你?”
“你少花言巧語!”白姨娘手一揮,冷笑道,“我佔了三房管家夫人位置三年,你與你娘早在恨我了,所以現在想落井下石,對不對?或者那次落水根本就是你自編自導的一齣戲!你再在老夫人面前一口咬定是我害的你,藉機除掉我,你們母女便海闊天空了,你當我是傻子,想不到這層意思?”
蘇玉雪攏了攏被風吹散的一縷頭髮,倚靠在廊柱上,“我想我無論說什麼,姨娘心中對我總有芥蒂,我自編自導的一齣戲?那湖水深達一丈,我可是確確實實的昏睡了三年,我難道不怕自己永遠醒不來就此一命嗚呼麼?要是我與我娘真的想害姨娘,為什麼不在我當日醒來就去告訴老夫人,而是等到第二日才說?況且你管著三房,我娘也並沒有什麼大的異議,她要照顧我,自顧不暇。”
這次,白姨娘倒是沒有惡言回擊,表情訕訕地看著她。“總之,我不信任你,你不要枉費心機了。”說完,她轉過身要往屋裡走。
蘇玉雪淡淡一笑,眼神看向遠方,“姨娘可知咱們大老爺留下的兩處莊子與四間店子如今又在哪裡?”
“你什麼意思?”白姨娘停了腳步扭過身來看向蘇玉雪,很顯然,她的思路跟不上蘇玉雪,一臉狐疑,她眸光閃了閃,乾脆又走到窗子邊上。
蘇玉雪也走到窗子邊上,與白姨娘幾乎面貼面,“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她頓了頓,眼中露出幾分寒意,“當年大老爺與大夫人過逝後,那兩處莊子與四間店鋪如今都在二夫人的名下。”
三年前,父親葬身沙場,哥哥下落不明,母親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她那時年紀又小,突然來的變故讓她一時蒙了。
李氏這時找來了她,對她軟語言道,“妍玉啊,你這樣不管不顧的讓這幾處家產自生自滅,豈不是可惜了?將來你要嫁人了,又哪有嫁妝給你出嫁?不如二嬸替你管著,多少有些進項。二嬸也不圖你什麼,只是看你一個孤女沒個人在身邊幫忙籌劃心裡不忍啊!你只出些夥計們的月錢,餘下的每個季度我會將銀子交到你手上便是。”
四間鋪子,分別是一間成衣店,一間藥鋪,一間灑樓,一間茶屋。
到底鋪子裡收了多少,她並不知道,她每日大門不出二門邁的在院子裡做女紅。對李氏很是信任。
到了該拿收成的時候,李氏卻嘆著氣道,“那四間鋪子裡多少是收了點,但如今年成不好,又要打理那兩座莊子,這一進一出的便扯平了,沒有餘錢。”她當時並未懷疑李氏。
可是今日她抽空去看了那幾間鋪子,發現並非如李氏所說,而是個個是日進斗金的搖錢樹,而兩座莊子裡也只有兩名僕人在看管,哪裡需要很多錢?
她始知李氏一張偽善的麵皮下不光歹毒而且心黑。
白姨娘看向蘇玉雪,窗外的女子不過十四歲年紀,著一身淺綠衣衫看上去嬌嬌弱弱,雖然臉上笑容明媚,但那靈動的眸子出賣了她一臉的純真。
隊友面前,蘇玉雪也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的想法。
倒是白姨娘彷彿是第一次見到蘇玉雪一般,對她除了陌生還是陌生。映象中,這位平陽候三房的四小姐,性情天真軟弱,和大房裡那位失蹤了的二小姐倒像是一母所出。
如今卻和自己隔著窗子談這府裡的陰謀陽謀,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