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漸漸入秋,晚間夜涼。平陽侯府後門的街角處停著一輛馬車,從裡面走出一人,那人並沒有扣門環,而是身子一躍飛向屋簷處,身子幾個閃落融入夜色裡。
“喂,你說,咱們主子像不像採花大盜?”朱雀拿胳膊捅了捅玄武,滿臉含笑的望著平陽侯府,每日有人幫他洗褻褲和襪子,他的心情很好。
而玄武的心情很不好,四個人打賭,他賭輸了,輸就輸了吧,還要他每日來平陽侯府暗中保護著蘇四小姐。他暗中叫苦,那位哪要人保護啊,一想到她的所謂的“寶貝”——蛇,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玄武瞥了他一眼。“朱雀,未來女主子找的人,你不去看住,還在這裡做什麼?當心人跑了,主子拿你弒問!”
朱雀呵呵一笑,“跑不了,我自有高招看著他。”他摸著下巴一眨不眨的看著平陽侯府,“唉,咱女主子的小蛇們現在好不好呢?”
玄武臉一黑將他一腳踢到車下,“主子說,那人要活的,不能死,死了便要你陪葬!”
朱雀臉一白,身影一閃便不見了。映雪園裡,蘇玉雪披著夾衣坐在桌邊,盯著半隻燭火沉思。珠兒與李嬤嬤早已去隔壁睡下了,夜靜得很。
昨日,她已與章明啟見過面,掌握了李氏的一些新的證據,現在只要找到那個戴世聰便可以將將軍府也一併除掉。但是,就在章明啟找到戴世聰藏身之地時,竟然又落後了一步,還是讓那人跑掉了。
她面前攤著宣紙,一手提筆,一手捂額。心中突然閃過李元楓的一句話——“從一開始,楚昀就是有意的接近你,你知不知道?”
有意嗎?於她身上又有什麼好處可以得到?僅僅會御獸,便接近她?她不像前朝的文慧郡主,文會安國,武會拓疆。她只是一個平凡的閨中女子。
但是,想到那日遭人追殺時,楚昀可是不遺餘力的救她,心中對李元楓的話又產生了懷疑。
正想著,突然,窗外一個人影閃了進來,帶著外面夜色的微涼。
她一驚,赫然轉過身來,卻見那人已施施然的坐在對面的小几邊,拿了茶碗喝茶,又將手在一個抽屜上一彈,抽屜應聲而開。他伸出兩根白皙的手指從裡面捻起一塊水晶玉蘭糕來放在嘴裡吃著。吃完後又伸手到一旁的櫃子裡抽出一塊布巾拭嘴拭手。
蘇玉雪看著他做的一系列動作,眼角狠狠的抽了幾抽,這些東西都是她自己放進去的,他怎麼會如此的輕車熟路?是不是以前也做過多次了?
淡淡燭光下,那人神情閒適,一襲月白長衫襯著他修長的身材仿若嫡仙下凡,讓人不忍挪目。
“大殿下?”她微蹙眉頭,“殿下這麼晚了……”
“不歡迎我麼?你這水晶糕不錯。”他淺淺一笑,眉梢微揚,怔怔地看著她。面前的女子著一身淺綠色的衣裙,長髮未束散在身後傾瀉半身,一雙眼睛如琉璃一般灼灼生輝,眼裡帶幾分驚喜,卻又抿著唇故作惱怒。
她瞥了一眼楚昀,嘴角一扯,大半夜的,哪個未出閣的女子會歡迎男子進來?
“呃……”她看了看窗外,一彎明月正高掛天空,“已是二更天了呢!”
“天黑好辦事,天不黑我還不會來。”他微笑道。
他這是什麼話?蘇玉雪驚得差點沒撞牆,臉上微微一紅,柳眉倒豎,轉過身去,“殿下,玉雪可是個還未出閣的女子,你這樣悄然而來……”
話未說完,楚昀已放下茶碗,起身拖過她的手,將她的腰身一攬,說道,“帶你去個地方。”
他的輕功極佳,從屋中躍出,腳尖在樹梢一點,借勢又到了牆頭,幾個回落間便出了平陽侯府。
“你要帶我去哪裡?”蘇玉雪扭頭問他。身邊男子身上的青桂氣息在她鼻間縈繞,讓她腦中有一瞬的空白。
楚昀並不回答,兩人從房舍上跳下來。蘇玉雪看到前方街角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坐著一人,正是楚昀的護衛之一玄武。
玄武看到蘇玉雪,下意識的將身子縮了縮。蘇玉雪不禁好笑,朝他打聲招呼,“天氣冷了,蛇都進洞睡覺了,玄武你還擔心什麼?”
楚昀扭頭看著蘇玉雪,不明白她突然說這個是什麼意思。玄武臉色窘迫,乾乾一笑,“蘇四小姐。”
“我的人現在很怕你了。”楚昀臉色古怪。
馬車在一座毫不起眼的舊房子前停下來,楚昀將玉雪的披風緊了緊,“帶你去見個人。”聲音輕柔,臉色卻有幾分肅然。
“誰?”蘇玉雪問道,“為什麼要晚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