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收起目光,仍舊陪著她做完了化驗。
化驗的結果,她的腹部大量出血,必須住院治療,並且要輸血。我沒想到她病得這麼嚴重,她也嚇了一 跳,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幫她辦理好住院手續,安頓好後,我才離開。
急診病房裡,仍舊只有莊弱貂和沈浩兩個人,沈浩沒有知覺。我進去的時候,莊弱貂正在看病歷,我咳 嗽一聲,她這才發覺我來了,抬起頭來,從口罩後露出一個微笑。
我本來想要和她說的話,被她的微笑融化了,吐出來變的不太連貫:“莊——莊——莊小姐!”說完這 一句,我已經滿頭大汗,再也不敢說話了。
我這是怎麼了?我在心裡暗暗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真是沒出息。
但是莊弱貂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她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自成年以來,從來沒有 一個女子這樣吸引我。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莊弱貂被我的窘態逗笑了,眼角彎得像一彎月牙,盈盈發亮地看著我,光線在那雙眼睛裡,彷彿會跳舞 ,具有別樣的生命力。
她的笑聲讓我不那麼緊張,終於可以正常說話了。
“你什麼時候下班?”話一出口,我便後悔了——哪有這麼直接問人家的?看她的氣質,是那種很乖的 女孩,多半不會接受一個陌生人的邀請。
她的眼睛仍舊是彎彎的:“還有半個小時,你呢?”
“我隨時——我是自由職業者。”
“哦,那我們可以一起走。”她說得非常坦然,一點也不扭捏,讓我刮目相看。
“好,我在外面等你。”我喜出望外。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了,莊弱貂出現在醫院門口時,已經換了一副裝扮。她終於摘下口罩,露出了面容。
我果然沒有猜錯,她的確很漂亮,但不是都市中那種流行的美。她的面板非常細膩健康,帶點微微的黑 色,有點像山地人的肌膚。臉是天然的,沒有任何化妝品的痕跡,也沒有任何一點瑕疵,五官精巧而細緻, 湊在一起,整個臉盤就像銀幣一般,閃著異樣的光彩。那身綠色的裙子,給她帶來一絲山野氣息,加上她富 有彈性的步調和柔韌的腰肢,使她看起來簡直像個來自山林的小妖女。
“你身體很好啊。”我不由自主地說。
她奇怪地看我一眼:“你怎麼知道?”
我微笑一下,沒有回答。
我怎麼不知道?你這樣青春健美、朝氣蓬勃,一看就充滿了活力。
“莊小姐,你家住哪裡?”
“叫我貂兒吧,他們都這樣叫我。”
“貂兒?貂兒,貂兒,很好聽的名字——為什麼取這樣的名字?”
“貂是一種很仁慈的動物,當它在雪地裡看見有人快凍僵時,便會跑過去,用自己的身體將人溫暖過來 。很多獵人就利用貂的仁慈,來捕捉貂。貂雖然知道那個倒下的人有可能是獵人,但是還是無法抗拒自己仁 慈的天性,依舊跑過去救人。”她說著,望著我,“你說貂是不是很傻?”
我搖搖頭,她的故事讓我動容:“不是貂傻,是人太殘忍。”
她抿嘴一笑:“媽媽希望我像貂一樣仁慈,所以給我取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原來如此。
我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她,我就覺得心情愉快。
夜幕微垂,貂兒在我身邊,話漸漸多了起來,呱呱嘰嘰說個不休,我用心聽著,偶爾插上一兩句。
我們都走得很慢,刻意放慢腳步,慢慢地走。
從來沒有一個黃昏,有這麼美好。
原來貂兒就住在我家附近的那片小區裡,我暗暗欣喜——近水樓臺,以後要找她就更方便了。
貂兒就像孩子一樣單純,比現在很多中學生都要單純,她仍舊遵循著很久以前那種古老的道德,彷彿沒 有被這個世界汙染過,一路走來,所有的乞丐都被她施捨了個遍。
“他們也許是騙子。”我說。
她笑了笑:“也許不是。”
她仍舊繼續在施捨她的錢財,我沒有阻止她。我想起她所說的貂的故事,到底是她太傻、還是別人都太 冷漠?
我喜歡這樣的貂兒。
在她施捨硬幣的過程中,我發現一個不尋常的現象。
我們走的這條路,靠近城市中心,屬於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