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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家恰恰就有這樣一位老人。
我在梁家的臥室裡看過樑家父子的照片,父親梁納言的容貌,如果再年輕20歲,幾乎就是梁波的翻版。
如果死者是梁納言,許多事情都可以得到解釋,這件案件中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也就變得正常了。
死者身上穿的老年睡衣、梁波房間裡匆忙的出逃痕跡、我們看見的那個“死而復生”的梁波……這些原 本讓我們感到疑惑的事情,現在都可以得到解釋。
存在的是梁波,而不是屍體人。
這個結論讓我鬆了一口氣。
然而新的問題出來了:
三石村的村民傷勢是如何恢復的?
香氣在這裡為何有不同意味?
老人為何變年輕?
動物為何都被消滅?
梁納言父子在這些事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在村裡聽到的慘叫聲是怎麼回事?
……
我陷入了沉思。
車子沿路濺出的灰塵均勻分佈在玻璃窗上,外面灰濛濛一片,浩蕩的人流朝我們湧來,路面豁然開朗。
南城到了。
已經是下午4點多鐘,我在公共電話亭給江闊天打電話,手機一直在忙;打給貂兒,無人接聽;打給老 王,訊號不通。
我心下有些茫然,將凍僵的手指放到嘴邊呵了幾下,一些小溫暖,讓我格外地思念貂兒——那雙柔滑溫 暖的小手!
這種思念一旦產生,便不可遏止。大致推算一下貂兒值班的時序,這個時候,她應該沒有上班。我叫了 輛車,直奔我們居住的那個社群而去。
正是下班的時候,社群門口人來人往,有些熟人跟我打招呼,我心不在焉地應付著——有件重要的事情 我忘記了——雖然知道貂兒住在這個小區,我卻不知道她具體的地址。這小區內有幾十棟房子,茫茫樓海, 要找到那個醫院裡的白袍子小護士,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望樓興嘆一聲,只得先回家去。
首先給手機充電,才一充上電,便收到數十條資訊,一條條翻開來看,大部分都是老王和江闊天他們發 來的,也有其他一些熟人發的無意義的資訊:
“情況怎麼樣?——王”
“你手機怎麼關機了?——王”
“你小子幹嗎呢?什麼事也不招呼一聲?——江”
“你沒死吧?死了也跟我說一聲啊!——江”
“你到底到什麼地方去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王”
“怎麼不回資訊?你又不是警察,沒事一個人去追什麼屍體人?記得給我打電話。——江”
“你這傢伙實在讓人操心,到底是怎麼了?快回電話!——江”
“擔心你的安危,速回電話!——王”
“速回電話!——江”
……
看來老王和江闊天他們十分擔心,而且是越來越擔心,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條接一條的發資訊,要不 是我的資訊儲存箱爆滿,想必還可以看到更多資訊。這讓我十分感動,這兩個朋友,總算沒有白交。
感動之餘,心中也有幾分失落——有幾許感動,就有多少失落。
在這麼多條資訊中,只有一條是貂兒發出來的,是昨天下午我上車後不久 的資訊——
“今天一起吃晚餐好嗎?——貂”
錯過和她一起晚餐的機會,頗為惋惜,不知道她當時沒有接到我的迴音,心裡是作何感想。除惋惜之外 ,更多的是惆悵。
除了這條資訊,手機裡再沒有她關心我的痕跡。
再純潔天真的女孩,她們的心也像海水一樣,清澈見底,深不可測,變化萬端。
我嘆了口氣——現在沒這麼多時間兒女情長,找江闊天他們討論要緊。
電話依舊打不通。
身上不知何時沾惹了稻草的味道,並不難聞,但總歸是異味,未免有點失禮。我原本想洗個澡再出門去 找他們,但是看資訊裡他們如此著急,倘若我回到南城而不第一時間讓他們知道,似乎很不仗義。手機充了 10分鐘電,大概可以維持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我將事情跟他們交代清楚,然後再來洗澡睡覺也 不遲。
一輛計程車,15分鐘,便趕到了公安局。
見到江闊天時,他正獨自坐在辦公室裡抽菸,面前的菸灰缸裡塞滿菸蒂,一團灰雲籠罩在他頭上,他眼 睛直直地凝視著空中